70、(完)穿成阴鸷大佬的金丝雀24(3/4)
很短暂的一个吻,却让他全身发软发麻。郁斯年在这个绝境的吻中,揉进了浓度极高的爱和妒意。
纪乔真混混沌沌地想,郁斯年也许并非没有真的想过改变,只是他的偏执太深入骨髓,没有那么容易纠偏,这才酿下错误,重蹈覆辙。
郁斯年放开纪乔真,才发现他身上的热量并非来自四周火焰裹挟而至的热浪,苍白的脸颊也泛着不同于往日的潮红。他有些错愕,后知后觉地问:“你发烧了?”
“拜你所赐。”纪乔真终于得以从他怀里挣离,“你一定要爱得这么偏执么?”
郁斯年沉默片刻,实话道:“我很难控制。”
纪乔真:“我做了背叛你的事情,你也爱我?”
郁斯年低低嗯了一声。
纪乔真突然想到什么:“如果那天纪子瑜得手了,我毁容了,你……”
“不要做这种假设。”郁斯年不悦地蹙了下眉,却又声线绷紧,郑重回答,“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爱你。”
纪乔真望向他们身后肆虐的火舌,艳丽的火光映在他清透的瞳孔里,有种苍凉悲切的意味。
“你想干什么?”郁斯年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结实的双臂环过纪乔真的腰,把他重新揽向自己的胸膛,“不许做傻事。”
随着他话音落地,又一处房梁燃烧着坠落,向他们的所在之处砸来。
电光火石之间,纪乔真将郁斯年顺势压倒,任凭灼烫的重物砸在他的背上,眉深深一皱,发出难耐的闷哼。随即脸色变得惨白,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纪乔真!”郁斯年手足无措地把他搂紧怀里,心痛到紧缩,手臂肌肉止不住地颤抖,不知道他该做什么,目之所及,少年的生命体征正逐渐消失。
“我想听故事了,给我讲讲故事吧。”纪乔真轻咳出血沫,才把疼痛熬过去一些,勉强能开口说话,他淡淡地笑,用虚弱的气音道,“你小时候的故事。”
郁斯年的童年是灰暗色调的,乏善可陈。他的母亲和郁呈则是商业联姻,却只有一方动了感情。郁母为爱偏执,郁呈则却是个薄情寡性之人,即使他什么都没做,郁母依旧疑神疑鬼。郁呈则始终对她态度冷淡,郁母渐渐有了严重心理问题,行为愈发极端。她开始用肮脏的水给郁斯年洗澡,染上他每一寸干净冷白的肌肤,转头又对他歇斯底里:“你也是脏的!你是脏的!”这就是郁斯年洁癖的根源。
郁母自杀那天,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用碎瓷片割向了郁斯年的颈部动脉,想把他一起带走。是郁呈则强行要求他学习的格斗术救了他,自此,郁斯年对碎瓷片产生了深重阴影。
郁呈则冷戾无情,对郁斯年的要求严苛之至,布置的任务精确到分秒,却从来不会施舍一句鼓励关怀。直到把郁斯年培养成一个完美继承人,功成身退,连郁母的死都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心理波动,一如他自己的父亲。
就是这样一个冷漠家庭,成长出了一个冷酷无情、独断专行、偏执阴鸷、洁癖严重的郁斯年。
纪乔真心情沉重且复杂,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气轻轻开口:“其实你的父亲和我见过面了,他让我代他向你道歉。话我带到了,原不原谅,决定权在你。”
郁斯年用了数秒才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惊怔自嘲:“郁呈则?他怎么可能和我道歉……”
“人是会改变的,既然你可以和我道歉,你的父亲也可以和你道歉。”纪乔真咳了几声,断断续续道,“郁斯年,其实我知道你想要改变,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困难。只可惜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试错机会。如果你能改好,你也值得被爱。”
郁斯年瞳孔微微一晃,哑声道:“纪乔真,你……有没有可能爱我?”
纪乔真轻声说:“如果你做到了,来世我会爱你。”
郁斯年心脏一坠,眼尾染上骇人的猩红:“说什么来世,你……”
逼近的大火舔舐墙面,绚烂的颜料迸溅出夺目的火光,把纪乔真的画作燃烧彻底,像是要抹灭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
纪乔真轻轻说:“让我说完。不然以后没有机会了。”
“好。”郁斯年怕他没有力气,又怕他就这样睡去,只能让他坚持说话。
“宋砚不知道我给他的资料是我偷拿的,也不知道这对郁氏至关重要,是我为了报复你才这么做的,不要迁怒于他。”
“好。”郁斯年一点也不想在这时候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可如果纪乔真能活着,就算和宋砚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他好好活着。
“去和江昭道歉,他很尊重我,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好。”
……
“我希望你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能对世界心存善意,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
“我说过的,只要你能做到……”
“不许说来世。”郁斯年打断他,眼角发酸,牙关紧咬。
他只想要他活着。
但他的心愿向来难以顺遂。
……
少年背部的肌肤被大面积灼烂,但一直到死,都保持着一张昳丽无双的容颜。
只是那双惊艳过无数世人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再睁开,再盛着惑人的光亮了。
郁斯年久久抱着纪乔真血肉模糊的身体,以为自己置身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不知不觉中,泪水淌满了面颊。
消防车的警鸣声迟缓地响起,郁斯年被消防员救出郁宅的时候,古堡般的建筑轰然倒塌。滔天的火光摧毁了枯败的蔷薇园,好像所有关于纪乔真的过往,都随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了。火势一路蔓延到相思树跟前,这才堪堪止住。
郁斯年失魂落魄,悲恸不已,回想他们一起种树,仿佛还是昨天的记忆。
得知纪乔真的死讯,宋砚大脑嗡地一声,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一阵冰寒的凉意攫紧他全身,让他喘着气如濒死的鱼,几欲作呕。
见到郁斯年的瞬间,宋砚所有的忍让和温存悉数褪尽,前所未有的暴戾在胸腔里聚集。他用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力气,一拳接一拳地砸了过去。
昔日倨傲尊贵,从不肯低头的郁斯年,如今就如同失掉了魂魄,任由他宣泄。就算唇角溢出汩汩鲜血,眉头也没有紧皱一分。
宋砚眼眶通红:“你怎么不还手了?”
郁斯年嘴唇动了动,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答应过他,不会对你动手。”
宋砚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尚?”
郁斯年微微一僵:“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宋砚声音哽咽:“连我都被你欺骗了,以为你真的想要变好,和我公平竞争……”
郁斯年在心里想,这何尝不是他的愿望,可是后来为什么又重蹈覆辙了?
“……原来那些也只是掩人耳目的说辞,为了让纪乔真降低警惕,再出其不意地带走他。”
郁斯年在心里回答,不是,如果是那样,他一早便做了,何须等到现在。
但纪乔真的离开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没有心力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必要。
无论如何,他都再也回不来了。
当宋砚向郁斯年展开一幅画作,白色蔷薇丛,华美囚笼,郁斯年指尖轻触,剧烈颤抖。
宋砚:“他喜欢画画,天赋很高,大家都说他是难得一遇的天才,恨不得给他最好的舞台,你却把他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郁斯年滞了滞:“我曾以为他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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