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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亦笙便听不见了,也不想去听。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随手拿起一件大衣穿上,便出了门,在上海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身子早已僵冷麻木,双脚也酸疼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儿,更加不想回家,所以只好一直走一直走,如今的她,已经累得再也无力去面对任何人微笑做戏。
这个时候的上海,华灯初上,霓虹在夜色当中闪烁,东方的不夜城并非浪得虚名。
天气似乎越发的冷了,亦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然后将双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手心当中坚硬的触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取出来一看,暗银色的袖扣纹路独特,却正是最后一次见面时陆风扬给她的。
他对她说,不管有任何事,她都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即便他本人不在,也自然有人会帮她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许是那一日,她带着去礼查饭店薄聿铮,就放在了大衣口袋中忘了拿出来,毕竟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心力憔悴就快招架不住。
她看着掌心中的袖口,微微出了一会儿神,抬起眼睛,却恰好见前方不远处百乐门前香鬓俪影,华灯如昼。
她停了几秒,然后一个人往那霓虹灯最亮的地方独自行去。
百乐门外站着迎宾的侍者见一位年轻的小姐单独前来,很是意外,却没有表现在面上,仍是殷勤地将她往里面带。
亦笙不打算跳舞,所以没有去储衣室,直接进了舞场,选了角落里的座位坐下。
引路的侍者待她坐定之后,便递上单子询问她要用什么酒和食物,又说消费不完是可以存起来下次继续享用的。
亦笙点点头,随意在单子上写了几样小吃和一瓶红酒,那侍者拿着单子下去准备了,而她放松了身体,背靠在沙发上,眼睛里面带了点儿倦怠带了点儿漫不经心,慢慢巡过这奢靡豪华的场所。
虽然跳舞交际的经历并不算少,然而平日里去的却都是大饭店所附带的舞厅,而这样dú • lì经营并且有职业舞女伴舞的舞厅,她却从未来过。
在世人眼中,这样的舞厅多少都还是带着风尘气息的,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是绝对不肯踏足半步的。
所以正好,今夜她不用担心会遇到相熟的人。
她选的座位位置很偏,灯光幽暗,她给自己倒上红酒,自斟自酌。
舞台上的歌女唱着缠绵的歌曲,紫檀木的舞池里人影攒动,她僵冷的身子慢慢回暖过来,竟然有些微微的醺了。
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她身在其中,却只是一个看客,她所要的,或许只是些许的热闹,用来驱散内心的阴霾与凄伤,在她无处可去时,暂时的,能停下来歇一歇,不用做戏,不被打搅。
并不算贪心的愿望,却没有想到,竟然也是奢望。
“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可不好,不如我来陪你一起?”一个男人,端着一杯洋酒,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亦笙心内懒倦,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只是扬了扬手叫来侍者,塞了张钱到他手心,“麻烦你替我叫你们经理过来一趟。
那侍者应声去了,端着酒杯的男人倒也不阻止,只是慢慢的挨近她身边,“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呢?你知道我是谁吗?经理又如何,我倒看看他敢不敢得罪我?”
亦笙转眼冷冷看他,“等确定了他不敢得罪你的时候,你再靠过来不迟,现在,请你自重。”
“有点儿意思。”那男人大笑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朝亦笙微举致意,然后一饮而尽,正要再开口说什么,却见那侍者已带着经理匆匆而来。
亦笙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枚袖扣放到桌面上,“我知道百乐门是陆爷的地盘,也就不废话了,请你们请这位先生离开,不要再让人来打搅我。”
她接过陆风扬的这枚袖扣的时候,虽没有想着要用来做什么,然而回上海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至少知道,这枚袖扣能做些什么。
不单是那经理,就连亦笙身边坐着的那男人脸色都一下子变了,这枚袖扣的份量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立刻站了起来,停了片刻,对亦笙欠身道:“这位小姐,多有得罪了。”
那经理也态度恭敬地开了口,“小姐,您放心,一定不会再有人来打搅您,如果您需要,也可以随我去楼上包间,我立刻给您安排。”
“谢谢,不用了,”亦笙摇摇头,又问道,“不过我想要拨个电话,有没有安静点儿的地方?”
那经理闻言立刻吩咐侍者带了亦笙前去,待到他们走远了,方吁了口气,对方才那男人苦笑道:“东哥,你每次来都要给我惹事,还好这一回我来得快,不然你非闯出祸来不可!”
那个被唤作“东哥”的男人皱了皱眉,像是没听到那领班的话一样,自顾自问道:“那小丫头是谁呀,怎么会有陆爷的袖扣?”
“没见过,兴许是陆爷的红粉知己罢。”
“切!”那东哥不屑的嗤笑了下,“陆爷的红粉知己多了去了,你见过谁有这个?就算放眼全上海,也没几个人有得起这袖扣的。”
那经理也不与他计较,笑着开口道:“反正你是随陆爷他们一道来的,一会儿不妨自个儿去问问他,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这儿瞎搅和了。”
第六十八回
百乐门三楼的两层包间外间,陆风扬独自一人,漫不经心的瞟过楼下舞池内的灯红酒绿,端了杯洋酒在手心当中晃荡,偶尔喝上一口。
门外面是一层又一层严密的防范,掩藏在香鬓俪影间不露痕迹,他早已安排好。
百乐门自然是掩人耳目的最佳场所,却到底太过鱼龙混杂,事关紧要,所以他不惜亲自守在这外间多设一道屏障。
不知过了多久,内间的门开了,薄聿铮伴着两个中年男人一并走了出来。
“早就听闻薄少帅年少有为,深明大义,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我一定把少帅的意思带回广州。两人当中,戴眼睛穿长衫年纪稍大的那一位向薄聿铮伸出了手,笑容满面的开口。
薄聿铮态度从容地伸手与他相握片刻,开口道:“楚先生过奖了,我代表父帅先谢过贵党的信任与看重。
“那我二人就先告辞了,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与少帅和冯大帅有进一步接触。”
“两位请。”薄聿铮亲自将他们送至门边。
“两位走好,”陆风扬笑着上前拉开了包间的门,又对门外守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