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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风霜。
古篱住的小筑前挂有一块匾,上题此三字。情岫见了,道:“谁贪寒瘦厌妍华,东篱逸韵择风霜。这里是菊园,叫这个名字最好。”
“懂得这三字的出处,咻咻很聪明。”古篱爱怜地摸摸她额头,又道:“我等你小半日,还以为你不来了。”
“是九虎相公他不……”情岫正想解释,突然又觉得这般说有些不好,遂住了口,笑眯眯说道:“虽然迟了一些,但我还是来了呀。”
“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做我等你。因果循环,大抵便是如此罢。”
庭院的紫藤树下,密密树荫遮了阳光,底下摆了张竹席矮榻,古篱斜靠在上,青丝半掩面庞,阴柔中有几分飘渺出尘的味道。情岫蜷脚和他一同挤在榻上,脑袋枕着古篱的腿,兴致勃勃数着头顶的一串串花。
紫檀小几上放了一盏木樨汤,还有两碟桃杏干渍杨梅。幽幽汤香果味萦绕,情岫懒懒躺着,摊开手掌伸到古篱面前:“咕咕我要吃杏子。”
古篱原本阖着眸子,闻言浅浅张开眼,拈起一颗喂到她嘴边:“张嘴。”
情岫含住,心满意足地嚼了嚼:“咕咕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抱着我飞到一颗杏树上,我也是这样靠着你,叫你摘杏子给我吃,最后吃得我牙都快酸掉了。”
“记得,那年你六岁。”古篱浑身散发出慵懒魅人的气息,“我还记得你一共吃了十九颗杏子,其中有七颗都是酸的,你只咬了一口便扔了,叫我重新摘甜的给你。我说的可对?”
“对的对的!”情岫嘻嘻笑着,蹭起身来爬到古篱身侧,抱着他胳膊,道:“原来你都还记得,你没有忘。”
古篱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眸里有些痴迷:“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曾经的岁月依然清晰,彷如就是昨天。情岫对上那双带着神秘的眼,心头忽然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以前不是这样看她的。
情岫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声露怯然:“咕咕,叔叔婶婶在哪儿?我想他们了……”
古篱手掌微微一滞,唇角微垂:“柳逸在南楚。咻咻,我们明日启程回南楚如何?这样你便可以见到他们了。”
“南楚?”情岫讶异,“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他是南楚人。”古篱理所当然说道,指尖一点情岫眉心:“不仅柳逸和辛晴,包括你,也是南楚人。”
他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你的母亲是南楚女皇,你是南楚国的长公主,唯一的王储。跟我回家罢,公主殿下。”
第五一章扶桑寒,佳期晚
从古篱口中溢出的话语字字铮铮,耳畔仍旧嗡嗡作响。情岫离开鸥鹭堂之时尚有些失魂落魄,可恹恹眉眼之下却有些难以掩饰的期待。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以前在山谷,她就时常对着水中倒影想象临摹母亲的模样。甚至,她有时候还会猜柳逸辛晴是不是就是她的父母。很奇怪不是吗?他们以叔婶的身份养大她,却从不告诉她的身世。换做别的人家,干脆收成养女不就好了?他们是她的养父母,与她自是亲近的,但其中又夹杂了淡淡的莫名疏离。
以前情岫揣测他们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现在想来,他们大概是顾念着君臣之礼,所以谨守规矩,不敢僭越罢。
母亲,女皇。
楚熙皇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生了她又不养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情岫觉得眼中很沉,她轻轻“哦”了一声,垂眸问:“那……我的父亲呢?”
古篱未料她的反应如此平淡,愣怔片刻后伸手抚了抚她眉角,道:“他也在南楚,回家后我带你去看他。”
“嗯。”
情岫表现得很温和乖巧,一如既往。她抿着唇,视线低垂:“过了中秋我们再回去罢。咕咕,我可以带九虎相公一起吗?”
“当然可以。”古篱眼眸含笑,颔首道:“只要他愿意。”
指尖下沾到一滴湿润,转瞬即逝。
掌灯时分,侯府门前挂上两盏大灯笼,左虓踏着夜色而归,丰收满硕。
阿荣过去牵马:“世子您回来啦。”
“接着!”左虓兴冲冲把鞭子扔给小厮,跃身下马,指着马背上的竹篓道:“这些都拿下去好好养着,待会儿还有鹿子送来,也一并找个院子喂着。”
说罢他亲自揭开竹篓上的草盖子,从里面把兔子揪了出来,提着耳朵就大步进了门。
阿荣看见带伤的活物,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都有伤呢,恐怕活不了两天……世子,您这是准备养两日再吃?”
“吃你个头!”左虓给他脑袋一巴掌,“本世子现在不沾荤腥!有伤的就拿下去治伤,弄些金创药什么的。总之一只都不许死,不然叫你抵命。”
左虓威胁了小厮一通,抱着兔子高兴万分地回了院子。
“宝贝儿——”
一脚刚刚迈进院门口,左虓就扯开嗓子喊道:“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四方小院里静悄悄,就连屋里也没透出一星半点儿的灯火,黑黢黢的。
“宝贝儿?小禽兽?”左虓蹙眉,唤了两声走到房门口,轻轻用脚一踢,门就开了。
情岫坐在窗边,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从左虓这个角度望去,刚好能瞥见她昂着头看向半空,下颔微微上扬,连着玉颈的一抹弧度犹如月之轮廓。也许是太暗了看不清楚,左虓忽觉她半边玉颜竟然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忧郁惆怅。
“怎的不点灯?黑灯瞎火的想什么呢?”
左虓去点燃桌上烛台,端到窗边。火光跳跃一下,他看见情岫飞快抬袖拭了拭眼角。
“九虎相公,”情岫眼眶有些红,说话鼻音稍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嘴巴嘟起,很不满的样子。
“你哭鼻子了?”左虓以为她是撒娇,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赶紧把兔子提到她眼前,眉眼飞扬地说:“别生气,我有好东西送你。”
灰扑扑脏兮兮的野兔子有些丑,情岫却含泪惊喜接过,放在白软的罗裙之上,抬起小家伙后腿一看,心疼极了。
“好可怜呀……”她抬头问左虓,“打哪儿来的?”
“我——”左虓想了想,眼珠一转,“在路边捡的。大概是被马蹄子踩到腿了。”
情岫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