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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惊失色。转身看去,四阿哥站在不远处,没有搭理十四。神情酷厉森冷,目光犀利如鹰,一瞬不瞬盯着我。
不远,却足够错过我与十四的对话。难怪十四声音低沉,难怪他行事怪异,原来......我又无辜成了十四与人赌气的炮灰。我冷冷瞧向十四,他却躲开我的目光,迎上前去。
脚步匆匆经过他们兄弟二人,草草行礼:”奴婢告退!”不敢停留半刻,径直向夜香所奔去。心绪零乱不堪,今日一”役”,他定然以为我与十四有不可告人之事,我在他心中必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我却百口莫辩!一路疾走狂奔,经过延禧宫时,蓦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何须辩驳?我在他心中早已是残花败柳,变成惨绿愁红又有什么所谓?心,死了,绝了,才好!
我的生活麻木而空白地过了下去,失忆,有些为人,有些为事,有些什么也不为。一个月并不长,我重新回到乾清宫。心中暗笑,我这双手做出来的点心,皇上还敢吃么?从马桶到蒸桶,天差地别的颠覆,就像朝政之事。
三阿哥告发大阿哥,将太子疯狂的行径归咎于大阿哥魇术魔控。康熙爷居然信以为真,派人去大阿哥府上搜出魇胜之物,立即将大阿哥削爵囚禁。而十四却”因祸得福”,在”威胁逼宫”后居然因”手足至爱之情”被皇帝所赏识,不但未加以重罚,反而下旨将撤回的皇长子胤禔所属佐领,其原有佐领和浑托和人口的一半以及上三旗所分佐领全部给予皇十四子胤祯。
我私以为此举是康熙爷刻意做给众人看的一出好戏,康熙爷要令人知道,兄弟手足不可失和。
狗咬狗,一嘴毛。我对大清皇宫产生空前的厌恶之情。对权力的渴望会让人心灵扭曲,完成从人到兽的转变。十三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甚至以为康熙爷此次对他的圈禁是英明无比的,十三应该受到惩罚。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应该对至亲之人下杀手。
可是,我也在担心。十一月初冬的寒风中,太子被释,而十三仍然被囚,难道他要这样凄凉地等到雍正即位?十四年,如此漫长。一念及此处,心里就翻天覆地涌上苦楚悲痛,没有预兆的泪水倾刻间冲出眼底,伤心难抑。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多问一句,我害怕知道他现在的境况。我对自己说:眼不见为净。把万事纷纷,尽皆忘弃。
只能寄望于太子复立。康熙爷显然对十三手下容情,未将他被囚禁的真实原因召之于天下,只要重新确立太子地位,十三极有可能被宽释。
天不从人愿,我想要的宁静竟然也成为奢望。陈一林,这个钻营奸佞的小人,几年来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遇见也是佯装不识,偏在这样动荡不安的时期找上门来。
他笑得诡谲而富有内容:”姑娘别来无恙?”我福一福身,淡淡道:”有劳公公关心,采薇很好!”
陈一林沉吟片刻,低声道:”我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托。”我佯笑道:”公公手眼通天,哪里用得着采薇?采薇不过是饽饽房的小宫女,会做的只是点心,其它的事情,只怕是力不从心!”
陈一林笑容满面,”我要姑娘做的事自然是姑娘力所能及之事。只不过想请姑娘知会八爷一声,老奴想见他一面。”
我冷冷道:”我与八阿哥素少往来,这等牵线搭桥之事,只怕是做不好!”陈一林实在不是个东西,眼见得太子失势,想要巴结八阿哥未果,就找上我来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如此特殊,八阿哥怎能毫无顾虑纳入麾下?岂不是授人以柄么?更有甚者,他竟然如此见利忘义,迫不急待,毫无半点君子之风。
陈一林冷笑一声:”姑娘几年前说的话可曾记得?你说”胜负难测”,依如今看来,姑娘没有选择十三爷,却与十爷十四爷走得很近,可见是心中属意八爷。岂是一句”素少往来”能撇得清的?姑娘当年说的话,字字犹在耳边,今日是想反口不认么?”
我极力回想当日所说的话,确定自己并无任何有关权力的承诺,遂道:”当日采薇年少不懂事,行事说话自然有失严谨,无心之言,望公公海涵,听过也就罢了!采薇曾承诺过公公的恩德,来日有能力之时必报,公公若要银子,只要开口,采薇必倾尽全力偿您所愿。至于其他的事情,恕采薇无心亦无力办到!”
陈一林阴恻恻道:”姑娘是明白人,我也不与姑娘拐弯抹角,银子我不缺,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将来。现如今也只不过盼着姑娘在八阿哥面前美言一句,只要见上一面而已,姑娘也不肯相助么?你当日所说的话,我若给你抖落出来,你还能有安生日子过么?只怕不是倒一个月夜香就能过得去的!”
威胁?我生平最恨。我冷笑道:”当日之言,本就无心。更何况陈总管能抖出什么来,采薇也不缺能抖的料,嘴长在自己脸上,要说什么也全凭自己个儿。我劝陈总管还是消停消停罢,如此多事之秋,你不安分守己却要惹是生非,岂是您一位堂堂总管该有的见地!话我摞这儿了,你要银子,我有多少给你多少!至于别的,您自求多福,自寻门路,我绝对袖手旁观!若定要生出些事端,我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陈一林脸阴沉沉得如同暴风雨欲来,阴毒狠厉,我不再多言,微欠一欠身,转身离去。手心已是冷汗涔涔,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而我实在是外强中干,话说得狠绝,却苦无良策可对。这些话,不可令外人知晓,我无人可求,真正需要自求多福的是我自己。
心神不定过着日子,从未有过的惶惑无助。从前的我,总是有人暗中相助,这一回,我只剩下自己。幸好,陈一林没有再生事端,难道是被我的色厉内荏唬住了?我失笑,难道真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时间晃悠而过。又是腊月初八,下了第一场冬雪,灰色的天空似乎在涌动着什么,空洞而暗沉。初冬的雪有种羞涩而委婉的姿态,细碎腼腆,缓缓飘舞,是大自然的舞蹈。
雪花落在掌心,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六角形的花朵层层叠叠的形态,可以感觉到藏在雪花那份沁凉后的燃烧着的炽热,它们迫不及待汲取着我的温度,融化成泛着微蓝光芒的雪水。我知道,它们渴望温暖,一如我。
”姑娘,八爷请您去一趟!”我抬眼看向来人,是八阿哥随身小厮冯顺儿,遂问道:”什么事?”冯顺儿躬身道:”奴才不知,您随我去一趟便知了!”
我点点头,随冯顺儿一路踏雪有痕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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