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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福身请安:”采薇给姑姑请安,姑姑吉祥!”苏麻喇姑手执佛珠,面色和静,一年未见,她又苍老了许多,亦清瘦了些许,风烛残年指的就是她这般光景。她已经年近九十了。
她端详了我一会儿,眸中看不出任何意味儿,只有平和,她参禅信佛,听她道:”坐!”我福一福身谢过,在旁边的椅上坐下。却听她道:”秦嬷嬷,去取了来罢!”原来,她的侍女姓秦。秦嬷嬷福身出门。稍顷,端着一茶盏进来。
我顿时栗栗危惧,我记起十阿哥说的话和见过的她何其古怪之爱好,她一年只洗澡一次,就是除夕夜,而且自饮秽水,却称之为”净水”。她又要表演一次给我看么?我不认为我可以忍呕吞吐。我脑中飞速地转着,想找借口离开。却已然不及,秦嬷嬷走近前来,将茶盏轻轻搁于几上。我装做若不经意地扭过头去,却听她道:”你喝了去罢!”
我简直是汗洽股栗、骨寒毛竖,要我喝?我飞速地扫了一眼茶盅,不似上次所见浑浊之状,只色如朱砂,心中暂松一口气,要松未松之际,又蓦然意识到,这不明液体只怕不是什么好货,遂问道:”这是什么?”她轻描淡写答道:”致死毒药!”
我霍然站起,只觉骇人听闻,问道:”为何?是皇帝所赐么?”
苏麻喇姑摇摇头,道:”不是,是我要你饮!”她一片坦然之色,好似在说一件极为细小之事,而不是一条人命!
我泠笑道:”要一条人命如此容易么?是因为什么?若是因为我所谓的以下犯上之错,我已被责罚过。”我指指自己的腿,道:”伤痕犹在!”
苏麻喇姑目光平视前方,却不看我一眼,淡淡道:”我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只因你被不该喜欢的人喜欢,被不该对你心软的人心软了!”
我愣在当下,她居然如此直接诚实?她说的心软是皇帝么?我驳道:”即便如此亦不是我的错,你没有权力杀我!”
苏麻喇姑依然不看我一眼,道:”我有这权力,这皇宫里任何一个女人犯了此条,我亦有权力诛之。”
我深感疑惑诧异,她何以直言不讳至此?片刻间,恍悟,她对一必死之人,实在是可以言无不尽。没有惊恐,没有屈服,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懑不平,我含辛忍苦,隐忍二十余日,用血与泪换来的生存机会,只由得她一个我根本就不能认同的理由就倾刻间化为乌有!
我讥诮道:”人说向佛者一心向善,有好生之德,实实是句假话!我只觉您一心向恶,有好杀之德!端嫔那般狠厉角色,您置之不理,倒拿我这无权无势之人开刀,这可算是欺软怕硬么?”
苏麻喇姑终将目光投向于我,年老至斯,眸中却精光四射,颇有几分震摄人心之意,原来她的平和皆是伪饰出来,嘴角浮上一抹莫测微笑:”软?我倒不觉你软!我只觉你是一祸国殃民之人!”
我无奈冷笑:”您实在抬举于我,您又对我了解得几分?我没祸害到别人,只害得自己残缺不全。”我抬手一扫,将茶盅挥于地下,冷声道:”我已然无缚鸡之力,但若要我依言自己乖乖喝下只怕不能,若你们要强灌于我,我亦会拼力挣扎,至死方休!”
苏麻喇姑却不见恼色,只淡淡对秦嬷嬷道:”再去盛一盅来!”秦嬷嬷自去忙碌,我却只能坐以待毙。我跑得出惭净堂之门,跑不出紫禁城。在我腿脚灵便之时不能,更遑言当下了!当下只心绪纷纷地坐着,从未有过的一愁莫展。我蓦地想起我穿越之前,曾拜会过坐于我身边之人的坟墓,难不成是她杀了我?为何我来了二十余日,她才动手?竟是要等我受尽折磨后才取我性命么?既是有心放我一马,康熙爷何以遣我来此处?难道不知道她的手段么?亦或是知道她的手段借刀shā • rén?
一时,念及李德全待我之意,他断不会是帮凶,他在宫中多年,谙透一切隐密之事,如果明知康熙帝要我死,不至于多此一举,冒险捎药于我!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因为康熙帝的心软,她越俎代庖?
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只可气当日我还曾景仰过此人,十分推崇,看来史书亦不可信!我惫懒得与她再多言,亦不愿多看她一眼,心中只空落落。不如归去......只是我真的能归去么?了无挂碍?也无风雨也无晴?
屋内只闻拨动佛珠的答答之声。一刻钟的功夫,秦嬷嬷手执毒液,款款而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这一切太残酷。也不要说我有心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