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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爷略一躬身,算是见过礼了:”朕前几日听说娘娘身子不适,今儿可大安了?”太嫔娘娘亦是诧异莫名,丝毫未料到皇上移驾至此冷清寡妇宫:”劳皇上惦记着,如今已无大碍!”
”朕本该早些来给您问安,只是碍着祖宗订下的规矩,不便前来。今日因太后在慈宁宫设素斋宴,朕领着太子和阿哥们相陪,路过这宁寿宫,听闻丝竹之声,朕便进来瞧瞧。确是好生热闹,呵呵!”皇上说着,若有所思地扫了我一眼。我一凛,赶紧低下头去,心乱如麻:太子?太子也在?还有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他们也都在么?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抓了我个现形!
偷偷儿抬起头,打量起屋里众人,正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不是十三是谁?嘴唇还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为了让我看清楚,他说得很慢,表情也很夸张。仔细瞧了两遍,他说的是:”采薇,蜗氏晓珠!”一派洋洋自得的表情,不就是知道了我的名字,知道我住哪儿么,有机会收拾我了呗,至于高兴成这样么?想起那晚捉弄他的情形也忍不住有些好笑起来,于是我皱着鼻子,呲着牙,朝他扮了个土拨鼠鬼脸。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喷笑出声。他身边一人,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方止住笑声,脸上却是依旧笑意盎然。
惯性而下意识瞧了一眼他身侧之人,感觉自己忽然置身冰窖。黑眼眸,是的,就是那双”魂牵梦萦”的黑眼眸,黑曜石般纯粹透明的暗黑眼眸,深不可测,带着一丝诧异,此刻也正颇有意味地看着我......黑眼眸真的存在?谁?
”胤祥,你笑什么哪?说出来,让朕也乐一乐!”皇上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子威严在其中。
十三意识到自己失态,敛容正色道:”回皇阿玛,儿子方才见院中有一只耗子反反复复爬上石椅,又不断跳落地下,觉得甚是有趣......”
你爷爷的,这不是变着法儿骂我么?把我比做耗子,有你的啊,心中恨恨地,却是再无勇气抬头。
康熙呵呵一笑,没再追问下去。却指向那一大盆双皮奶:”这是什么?”。我先还怔怔地,崔嬷嬷对我使了个眼色,遂走上前躬身道:”回皇上,这是双皮奶,是由牛奶和鸡蛋清蒸制而成的。”
皇上饶有兴致问道:”哦?是你做的?”。我恭敬做答:”是。”却听他笑道:”看着倒挺好,盛些来朕尝尝!”
崔嬷嬷紧着去取了个青花小碗舀了些递了上去。皇上笑看着我,面容和悦,看样子并不恼我方才的失仪:”细嫩软滑,香甜清润,倒是瞧不出你有如此手艺。跟谁学的啊?”
我谎开三度:”回皇上,奴婢有一ru母,擅长厨艺,奴婢自小爱吃这个,于是学了来。”临时现编,皇帝不至于将ru母找进宫来吧?
康熙颔首道:”嗯,太子、阿哥们你们也都尝尝吧,也是个新鲜物事!””既是如此,奴婢去取些碗碟来,盛于阿哥们食用!”我弯身说道。屋内气压太低,此刻只盼能出去透透气。
”去吧!”得到皇帝准许,我如获大赦般,几乎是冲出了屋子。
夜凉如水,月朗风清,我深深吸一口气,平定心绪。初见天颜,竟是如此人荒马乱的情形,往后的日子只怕欲静难安。
端着碗碟,边想着边慢慢向回走,不防一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啊!”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手中的碗碟险险跌落在地,只觉一只手掩上我的嘴,另一只手扯着肩臂一带,我不由自主,踉踉跄跄跟着那人进了回廊边的一间屋子。
我定下神来,借着月色,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十三。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收拾我了?我不由得惊恐地瞪大眼睛,却出声不得。听他轻声道:”不许乱喊,我就放开你!”我点点头,他松开手。我转身就跑,却被他牢牢扣住。
他谑笑道:”嗯,上回没留意被你逃脱,又想溜?这回来不及脱鞋了吧?”。
我忿忿道:”到底想怎样?我是奴才,你是主子,要打要罚随你,给个痛快的。别没事总找茬儿!”
”哦,要打要罚随我?这可是你说的。后天晌午,来延禧宫领罚!若不来,你的花盆底儿可就要交到内务府去了。”十三扔下这句话,自顾而去。他走到门外,见我呆若木鸡,折回来笑道:”还不走?阿哥们都等着尝你的手艺呢!”我如梦初醒般紧跟着出来。
堪堪走至门前,见一黄衫男子踱步而出,十三拱手作揖:”太子!”我心中一凛,忙的福了一福,太子慢声道:”嗯,起来吧!瓜尔佳?采薇,很好,很好......”他扔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与十三面面相觑,我偏头避开十三疑问的目光,径直进屋。
我心不在焉张罗着,心里堵得直发慌,只不过想安生过日子,却招惹了这许多麻烦。太子话里有话,看样子并未忘记我,还有个难缠的十三阿哥,今日这一闹,宁寿宫也不再是避风港了,我如何是好?
终于,皇帝起驾回宫,一路浩浩荡荡远去,心中大松一口气,不防太子蓦地回头狠狠瞪我一眼,眼神如同猎人见到猎物一般狠绝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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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的太妃和太嫔等人,主要住在1:宁寿宫;2:寿康宫;3:慈宁宫(俗称”寡妇院”)
新皇帝和太妃等人,必须双方达到50岁以上,可以见面,一方达到50岁也不行。康熙此时未满五十岁,所以康熙爷说碍着规矩不便前来。
礼物
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惶惶不可终日”。太子狠绝的眼神,十三莫名的惩罚,如同两块千钧巨石压在心头,沉闷压抑,挥之不去。
”采薇。”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一跃而起。崔嬷嬷关切的眼神递了过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嬷嬷,没有,就是昨儿夜里睡得不好,精神差了些。”
崔嬷嬷摇头叹道:”你这孩子,自打皇上前儿来过,这两日便魂不附体。想是也知道自己个儿的鲁莽,心中害怕了吧?你也不必担心,皇上若要罚你,那日就罚了。你日后得收敛些,知道么?”我点点头,垂首不语,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要求出宫,去赴十三之约。
崔嬷嬷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你今儿不必给娘娘念书了,回屋歇着吧。明日早些起来再做些个双皮奶,娘娘今儿提起还赞不绝口的!”
可以不必费神找借口。我喜出望外:”是,嬷嬷!”
趁崔嬷嬷伺候娘娘午膳的功夫,我一溜烟儿小跑从偏门出了宁寿宫,熟门熟路很快便到了延禧宫外。心中蹀躞不下,实在不想面对这位难缠的十三阿哥。长痛不如短痛,免得日日提心吊胆,担心人找上门来,遂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院中早有一人悄然而立。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听见门声,回转头来,展颜一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