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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他嘴里骂着,伸脚便踹在那雪团上,那雪团翻转过来,长发披面,竟是个已然冻得脸色青白的姑娘!
这一下却把大牛几人吓得不轻,庄老五装着胆子蹲下身来,探手在那人鼻下试了试,叫道:“还有气儿!快、快!这姑娘还活着!”
当下几人便将那几乎冻毙的女子七手八脚抬去那一处破庙之中,又燃起一堆熊熊火焰,大牛解下腰间酒囊,咕咚咕咚地灌进那女子口中,可是她早已冻得口唇青紫,灌下去的酒浆多半洒了出来。几个粗汉直忙活出了一身大汗,那几乎冻死的女子才发出一声极是痛苦的低吟,幽幽醒转了过来。
“姑娘?姑娘你怎样啦?”
看她醒来了,大牛蹲下身来,挠头道:“我说姑娘,你好好地怎会摔倒在雪地里?若不是俺踹你这一脚,兴许你就冻死啦!”
“……”
那女子却不理会大牛聒噪,只是极慢地坐起了身来,大牛眼见这姑娘坐了起来,只道她已不觉寒冷,便自顾自地与庄老五等人挨坐在火堆之旁。
眼见她坐起身来,庄老五几人忍不住打量起来,却见那女子一头黑发乱七八糟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梳洗,长发脏污,几乎要结成饼了。纠结纷乱的发丝披散下来,遮挡住她的脸容,依稀只见额间一颗朱红的痣,倒是有些奇特。她的衣衫却也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上面雪泥脏污,黑红的一片,也不知是沾染了多少的污垢……
大牛几人甚是纯朴,见这她形容如此狼狈,忍不住招手唤道:“姑娘莫怕,我们哥几个都是猎户,不是坏人。来来,过来烤烤火!”谁知那女子还是不曾言语,脏污纠结的长发下,一双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打量过破庙中的这几人。虽然是坐在火堆之旁,然而被她那双冰冷的漆黑双瞳缓缓扫过,庄老五等人俱都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过、过来吃点东西吧,姑娘……”那大牛壮了壮胆,将一只刚刚烤好的山鸡腿举了举。
这姑娘,九成九是个乞丐,也许还是个哑子!
“……”
似是被那只泛着油香的鸡腿吸引,那女子虽然还不说话,却缓慢吃力地站起身来。她足下一动,便向火堆蹭来。她脚上的鞋子早已绽开了口,露出冻得紫红一片的脚趾头,仔细看去,居然已是生了溃烂的冻疮!
而她这样一起身走动不要紧,大牛等人蓦然发现,这姑娘不但不言不语,是个哑巴,而且居然还是个右腿不便的跛子!许是身上还是僵寒一片,又也许是脚上的冻疮抑或右腿的残疾,她动得极慢,却终究是挨蹭到了火堆之旁。
橘色的艳丽火光,映照进她幽黑深明的大眼睛里,仿佛在那两片漆黑之中燃起了两团幽冥的鬼火,端得是十分骇人。
也许是很久没有饮水,她的唇上灰白一片,没有去接大牛手中的鸡腿,她反是眼角余光扫到那一地的山鸡毛和滴落的血迹。庄老五为人机灵,见状忍不住道:“是不是饿了好几顿,这一只鸡腿不够吃?”
那女子缓缓摇头,张了张口,半晌之后,才声音嘶哑地道:“可、可不可以……给我一些血喝?”
几乎是在听见了这句话的瞬间,“啪”地一声,大牛手中的鸡腿便掉在了地上——
“妖怪!有妖怪啊——”
“救命啊——”
那几个猎户再顾不得所有,惊慌骇然地四下奔逃出了那座小小的破庙,凄厉的呼号之声在风雪纷飞的狂野里听来有若狼嚎,生怕跑得慢上一步,便会被那破庙中的女妖吸干全身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四野里重新回归静寂。
“哔嚗”一声响,干柴在火焰里发出燃成灰烬之前的最后一次shen • yin,那立在火堆前出神的女子,才似被惊醒一样地抬起头来。
木然的脸上,再无半分的表情。她侧过螓首,怔怔地望着破败的神龛之上,那一尊泥土塑成神像。这破庙不知是何时建成,如今香火没落,就连这本该庇佑人间的神佛也已是残破而狼狈,仅剩的那半张慈悲的容颜上,那神佛犹自睁瞪着一只永不会闭合的眼——
红儿望着它,它也望着红儿。
良久之后,那立在火畔的狼狈少女忽然咬住嘴唇,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低低地说着,笑容却越发癫狂。蓦地,她身形一动,猛地扑在那尊泥土神像的座前,满是泥污的脏手,死死地掐握住了那木质的神龛边缘。
“人们都说……神佛慈悲,可以救世……可是……”
她这样说着,忽而仰起头来,尖尖的下颌倔强地扬起,她的眼中泪水渐涌,用着这样自下而上的卑微姿势,用着最最恶毒的,阴狠的语气,一字一字,一字一字地,问——
“你能度苦厄……却为何不度我——!!”
尖锐的质问像一道寒冷的冰锥,刺破了这片荒原的雪夜。
破败的庙门被狂烈的风雪撕扯着刮卷在地,发出极大的响声。那些同她一样孤寂地徘徊在天地之间的冰冷霜雪,如同一只白色的恶兽,呼啸着冲进了破庙。
她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风雪有如一柄柄毫不留情的锋利薄刃,在她的身上脸上无情地割下!
“能度苦厄,何不度我啊!你说!何不度我!”
她声嘶力竭地质问着,然而神佛无声,永远只会静默地观看这世间的男默女泪,炎凉美丑。红儿的质问得不到回答,她忽然疯了一样地反身奔出了破庙去,在这一片荒原的雪场里没命价地狂奔……
命途凄苦,前路茫茫,后路绝断。
她要去哪里?
又……能去哪里……?
山中夫妻
鼻中闻见清新的青草气息,混合着恬淡安然的陌生香气。
“哗哗”几声响动,草丛之中,似乎有什么人窸窸窣窣地向她而来。红儿想要睁开眼,可是眼皮好沉,四肢百脉里像灌进了铜汁铅水。周身一阵一阵地发起冷来,她疲惫地蜷紧了身子,试图用这样的动作留住消逝的体温。
半人高的青翠长草蓦地被人拨分了开,紧接着探出了三个小脑袋来。三个面容极为相似的娃娃,睁瞪着三双一模一样的琥珀眼眸,似是对眼前的不速之客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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