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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情意已绝,你我情分,有若此袍!”
她的手掌攥得太紧,竟然在那白色的袍角被割裂的刹那猛然扑跌了出去,额头重重撞在雪中,居然还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雪泥塞了满口,那所有的话语仿佛都被一起凝冻在了喉间,她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红儿慢慢地爬起身来,望着手中那一副袍角,竟然怔怔地发起愣来。
温热的血水混合着肮脏的雪泥滑过她的眼眶,一滴一滴,落在那片白色的衣裾上,绽出一朵朵凄艳的暗花。
殷红凄厉,有若泣血。
“左右弟子!速将她打入石牢!”
云渊竟似再不想看见这个与他相依相伴了十年的女弟子,广袖挥展之间侧过了身去,“明日午时,我会在谒天台,同诸位一起观刑!”
身体被蓝衫的弟子们无情地拖动,红儿奋力地仰起头来,透过无休无止的飞霜,死死地看着那一张在瞬间便遥远得有若隔世的冰冷容颜,眼中浮起深浓的苍凉。
雪衣。
冷颜。
她便在刹那间魂驰万里。
放肆而轻狂的笑声蓦然从负罪的少女口中爆发出来,牢牢攥在左掌中的玉佩碎块,因为太过用力而深深嵌入了掌心。
然而仿佛是在倾泻着此生里最后的爱恨,她蓦地激狂疯笑,尖声叫了起来——
“云渊!云渊!枉费我痴心恋慕你一场,竟然换来这样的结局!”
那样控诉一般的尖泣不啻于一道九天的惊雷!就那样突兀地狠狠劈在云渊的身上!
私恋恩师,悖逆伦常!
这偌大广场上的每一个人,俱都在这样癫狂而尖利的语声里纷纷变了面色!
他不要她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
她的师父,她心心念念痴恋了十年的男人……就在天下人的面前将她弃至不顾了!
悔吗?
悔吗!
她在心中疯狂地质问着自己,对云渊的爱恋就如一场缠绵了十载的病症,只要他肯回头看一看她,肯给予她一句温言或者一个浅短的拥抱便可治愈……可她却怎样也不忍割舍,生生拖成了入骨的绝症。
可她,应是早已知道自己已经病入了膏肓。
竟然还是……说出来了么……
白衣人无声地苦笑,他的小弟子……当真是个痴儿啊……
可又有谁知,世间唯有痴儿女,最傻,也最受煎熬。
抓住衣襟的手青筋突兀,那样凄厉的鸣泣,让云渊的心神在瞬间碎裂成片……喉咙间一片腥甜,他猛地呛咳了下,哇地喷出一口猩红。
那样浓重的颜色立时染红了脚下纯白的霜雪,同方才她遗落一地的血渍混在一起……那样的红色,竟比嫁衣还红。
红儿……红儿啊!
仿佛被心中沉沉的痛悔催促着,那个遥立在风雪里的白衣人倏然转过头去,五脏六腑在烧灼一样地疼痛着,那早已因为伤重而变得灰暗不清的视线,陡然化作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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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海上来。
冷冷地灌入小竹峰的石牢里,冷的彻骨锥心。
洞外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一袭黑色的风麾包裹的女子身形,无声无息地立在了石牢外的阴影里。
白日里红儿被投入牢中的时候,便由云湘子亲手在洞口设下了巨大的法障,那轮转不休的金色法阵,犹如一面空虚之墙,直立地阻亘在洞口。
那女子站在法阵之前细细地端详了一阵,一双手忽然从风麾中伸出,黑夜里,她的柔荑有若一双并蒂而生的雪白玉兰,数道繁复的印咒在她的灵动的双手间转瞬结出,继而她动作迅速地自怀中摸出一张澄黄符纸,口中一声低低的清咤,那张软绵绵的符纸便有若注入了生命一样,紧紧地贴在了那金黄色的法阵上!
像是日光下悄然融化的白雪,那只金黄色的轮转法阵,竟然悄无声息地融成了一地璀璨的星屑,继而缓缓地消弭了踪迹。
披着风麾的女子见状轻舒了一口气,抬袖抹去额上细密的一层汗水,便向深洞中而去。然而她身后的厚厚雪地上,竟无半个脚印。
阴冷潮湿的洞穴深处,一道瘦弱的小小身影蜷缩着睡去了。
身体太过疲惫,恨意太过浓烈,思绪太过纷乱,那么多的爱恋痴缠与惊惧痛心掺杂在一起,骤然的大喜大悲,让红儿再也承受不住,终于放任自己沉沉坠入黑色的梦境。
“哎……”
女子低柔的轻叹在石洞里轻柔的徘徊,她俯下身来,从袖中取出另一张黄色的符纸来,动作利落地折成了小小一块,塞在红儿的衣襟里。
而后,她将风麾解下,露出那一张容色艳丽的妩媚脸庞。
“好姑娘,离开这里,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明知红儿在那张符咒的力量下只会睡得越发深沉,但她仍是低低地说着,那样的语气,仿佛祈祷,又似万分的艳羡。
宽大的黑色风麾包裹住少女羸弱的身体,女人俯身抱起了红儿出得洞去,却见那如水的秋月之下,长身而立的年轻男人。
他那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