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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之可识得此曲？”合奏告一段落，睿王这才开口问道。

“凤君不识音律，只觉得珠联璧合，格外入耳。”我直接回答。无所事事的那半年间，凤兮姐姐也曾教我弹琴，但是我永远记不住那繁复的指法，看不懂那古怪的琴谱，只是稍微提高了一些听琴的品位而已。

“那位姑娘以‘阳台梦’相许，光隐却回以‘坐忘’，想必今夜世间又多一伤心人。”睿王的声音里带了些调侃的意思。

他也会开玩笑吗？！我压下心底的惊讶，勉强回答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亦是无可奈何之事。”

“光隐得遇翔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幸也？命也？”

我微微皱眉，“幸也罢，命也罢，殿下该去问光隐，凤君又如何清楚？”

他这是想向我刺探什么吗？遇到这些大佛，也不是我愿意的。如果能够不遇见，我的人生也无须面对这么多的fēng • bō，我现在还在苏州府，寻找当年案子的蛛丝马迹。

我打算继续向前，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面向他。我猝不及防，看着他讷讷不能成言，欲将胳膊收回来，他却顺着我的手势，越抓越紧。

“一息六七至，得数脉之象。”所谓的一息六七至、数脉都是中医术语，按照现代的讲法就是心率过速。

“殿下请放手！”我按捺住发飙的冲动，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若殿下这般为光隐着想，不如赐予他三妻四妾，拴他一辈子，再不与凤君相见。凤君便是远在天涯，也会诚心祝祷，愿殿下得偿所愿，光隐子孙满堂。”

“那翔之以为，遇到云耀，是幸，是命？”

如果我现在开口，心会不会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难道他认出我来了？这怎么可能。“君姑娘”口不能言，半脸胎记，与他几乎“未曾谋面”；而凤君则是江南小吏，整日里做着验殓死人的勾当，两人从性别到性情，从容貌到职业，无一相似之处。我不相信他只凭着眉宇间那点似曾相识，就能判断我的身份。我平静了自己的呼吸，反问道：“凤君斗胆，殿下以为凤君是鸿鹄，抑或燕雀？”

“鸿鹄如何？燕雀如何？”他追问道。

“殿下于凤君，有知遇之恩。若殿下以为凤君是鸿鹄，得遇殿下便是邀天之幸。若凤君不过燕雀——”我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得遇，何必多言？”

“本王好久不曾听到有人如此直言，你不怕本王？”他看着我，双眸更亮。

“凤君虽与殿下相识不久，不曾见殿下以真话罪人。殿下英明盖世，若凤君谎言以对，殿下只怕反要将凤君的手扭断了。”我抬起胳膊，示意他放手。

“光远，你这是做什么？”

程潜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我和睿王面前。不过睿王的速度更快，还未等程潜过来，他便带着我转了一圈，迎向他。

夜风阵阵，吹动他们的衣袂蹁跹，程潜的红与睿王的白交相辉映，空气也陡然凝滞起来。

“酒还未到一半，你们便逃席而出。说吧，这罚你们当如何领？”还是程潜先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我看了睿王一眼，他似乎并没有搭话的意愿，我只好以调侃的口气接着说：

“神女有心，却未知襄王何梦，识相之人自然要避了去。虽做不到非礼勿听，尚可勉强无视。”

“我倒愿与翔之共筑一梦，却不知翔之意下如何！”程潜看着我，那双含笑的眼，比这满湖的月光更冷。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等闲识得红颜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