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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翔之还在用功,实在难得!”
“大人过誉了,下官不敢当。”我定了定心神,恭谨回应。
“翔之无须如此拘束,这苏州府中,唯你我年龄相当,又都是异地为官,正该好好亲近。闲暇时,不妨以表字相称,唤我致远便可。”他微微停顿,貌似不经意地翻了翻手上的案卷,又顺势问道,“翔之籍贯岐山,可与前大理寺卿凤贤大人同宗?”
他手上的案卷,都是凤贤大人旧年的案例,我被他抓了现行,还要如何否认?只有硬着头皮回答,“凤君忝与那位大人同宗,服制却在九族之外。今夜不得成眠,想到凤贤大人曾为苏州刺史,便到此翻查旧案,追忆先人。”
没错,他所提到的凤贤大人,正是我走上这条为官之路的原因。根据官方冠冕堂皇的记载,他畏罪自尽,死于狱中。但是有一个人,却始终坚信着他的清白,那就是他的女儿——前江南花魁凤兮。我在离开燕来去往江南的旅程中遇见了她。全亏她将已故族弟的户籍送与我,我才得以堂而皇之地生活在这个世界。
两个月前,她在没有能够为父亲昭雪的遗憾之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无以为报,唯有承担起身为“凤氏男子”的责任,在这条雪冤路上继续前行。而我进入苏州府为官,一个最大的目的,就是查清凤贤大人获罪的“苏州刺史任上错判之案”。
他将案卷交还与我,说道:“难怪翔之如此精于勘验,原来是家学渊源。凤贤大人素有‘青天神断’之名,却不想行差踏错,让人扼腕。到任之初,我亦翻过卷宗,凤贤大人错判之案,唯有‘鬼使神差’四字。今后苏州府刑案,还要多多仰仗翔之之力。”
今天这个案子,算不算被他不幸言中?余音尚在绕梁,他就用得上我的专长了!我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建设。不过才朝他的方向踏出一步,就见他转过头,一脸严肃地对我道:“翔之,快过来。”
我紧走了几步到他身旁,眼前的雪地上晕开红色的血花,而我要勘验的第一具尸体——护院犬置身其间,已出现了大面积尸僵。
“一刀封喉,由下至上,利落非常。犬尸身量较小,很难判断死去的时辰。不过昨夜风雪最紧是在子时三刻,周围足迹皆无,案发当是前半夜。”我翻动它的身体,迅速作出判断。
“翔之所言有理。由下至上使刀,那凶手应该是站在这里。昨夜雪下得不多,不足以盖过足印,除非此人有踏雪无痕之能,行凶之时可确定是在落雪之前。”
他的推断很有道理,手法娴熟一击而中,这凶手就算不能踏雪无痕,也是功夫高手,精于shā • rén。
“左右邻里可有人察觉异常之处?有贼人出现,护院犬竟无示警?”
“衙役都问过了,没有人听到犬吠之声,可以推断,若不是熟人犯案,便是蓄谋已久。”他回答道。
我将狗仰面翻过来,用刀切开了它的食道。食管里有肉糜和骨渣,可以推断凶徒是用肉“贿赂”了护院犬,这才一击得手。看来凶手有可能没有我与林冲想象的厉害。我放下解剖刀在雪中摸索,果不其然有了收获。
“小马,黄字袋。”我将雪地里剩余的骨肉放入证据袋中。
女法医的第一案(3)
林冲皱起眉,说道:“这凶徒动手之前,已谋划周详。一门九口无一生还,太过狠毒。翔之,你我要早日将其捉拿归案,以告慰逝者,安抚生者。”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向真正的“案发现场”——真姑娘的香闺。
才掀开帘子,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小马经验尚浅,生生倒退了一步,林冲倒是神色自若,和我一起走进屋中。
现场有三具女尸,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一个俯卧在屏风之上,另外一个脸朝外倒卧在床脚下,摔碎了的瓷杯散落在她身边。而那位艳冠苏州的真姑娘,则是穿着单衣仰面死在床上。床幔、床沿以及墙上都有喷溅的血迹。
简单地看过屋内的环境,我绕过压着屏风的女尸,检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在那堆女装之中,有一条男用的腰带,一大半被她压在了身下,若不是仔细看,我几乎忽略掉了。
“小马,玄字袋,将这些衣裳分别装了。”我吩咐跟着的衙役,“遣人去看看,是否还有新洗的衣服,一件不漏统统拿过来。”
林冲也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手上的腰带,“果真有古怪。刚才孙头来报,因真姑娘夜里受了寒,这映香院有十来日没有接客了。这腰带又是何来历?”
如果是旬余不曾接客,就算有男人的东西,也早该收起来了,怎么还和日常所穿的女装混在一起?我提出自己的疑问,道:“真姑娘是苏州名花,无论罗带相结与谁,都无须称病遮掩,避人耳目,想来此事别有内情。”
“我已命人去寻来过映香院的大夫。如果有人寄居于此,真姑娘称病,极有可能是为了隐藏他的行迹。如果灭门案是为了这个人,他只怕是有大麻烦了。”
“大人,这鸳鸯枕并排而放,那人昨夜应该是宿于此处。还有床幔上的血迹,是锐器从伤口处拔出,血液飞溅所致,血迹自此处断开,到这里又出现,正好是一个人躺在这里的距离。锦被一半被拖曳在地,可以推断床上之人是被凶徒拉下来。”我示意一个衙役躺在床上,演示了一遍,“真姑娘虽然盛名在外,但是这样穷凶极恶又身怀武功的仇敌,不是那么容易结下的。这灭门惨案,极有可能与这被掠走的男子有关。”
“既然与这男子有仇,为何不索性杀了他,却要将人掳走?如今可能知情人等全数灭口,想来此事还不算完。那两具尸身可有什么发现?”
“屏风边上的女尸,系被人扭断脖颈而亡,虽然压在屏风之上,然而这琉璃屏面却未破裂,想必是有人在屏风倒下时扶了一下。真姑娘与这位丫鬟,都是被人用锐器割断颈脉而亡,伤口薄厚长短走势极为相似,可确定是同一凶器。手中有刀又何必徒手shā • rén?虽然这屋中并无脚印,但凤某以为,进入此屋的凶徒至少应有两人。”
“来人,速去左右邻里寻访,这真姑娘平常都与谁知近,又有谁见过这些时日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