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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剥夺了她以及她家人所有未来可能性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雪花轻柔的落在我的头上,肩上,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这是我在碧落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第一个生日,祖父所说的“那终有一天会到来的幸福”仍没有降临,我在一片素白的悲哀之中,目送着一个青春而美丽的生命远离。
“光隐!”如碎玉般的声音不远不近,仿佛从某段记忆里复制而来,绝对不可能错认。我身体一颤,难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摆出镇定自若的架势转过身,程潜已经到了我身后半步的地方,潇洒的长揖为礼,我便措不及防,映入那双深邃而冷冽的眼,那足以令人世间最美的一切黯然失色的容颜,只要见过一次便不可能忘却,是谢缜!
不,应该说是——
“程潜见过睿王殿下。”
原来如此,彼时萍水相逢,我千般遮掩机关算尽,他又何尝以诚相待?
我撩起衣襟,缓缓跪在地上,一种刺骨的冷意顺着膝盖爬上来,身为古人最大的讨厌之处,便是这差序之分吧。我不是程潜,没有倨傲的资本,我依赖着这套体制活着,所以不得不妥协,不得不接受。
“臣苏州司法参军凤君,参见睿王殿下。”
“凤卿平身!”玉雕般的手虚扶着我的手臂,长袖一卷,只觉得膝盖处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我不由自主站起身。
他并没有与我们多做寒暄,便直接进了后堂,我和程潜不约而同留在原地,没有跟进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早该想到的,当我听到睿王云耀那有如“碧落版兰陵王”的传说之时,我便应该有所察觉,那日夜里他关于家人与亲情的感慨,还有他言及那位光武皇后种种事迹时的熟稔,我竟然没能联想到一起。
无意之间,我竟卷入了第一家庭的“萧墙之祸”。还好那日有所准备,否则如今的重逢定然会为我带来一场危机吧,毕竟这不是我们这等升斗小民应该知道的事。
“曾听致远提起,翔之于茶道颇有见地。在下可有幸,邀得翔之共品这禅茶?”
报恩寺的禅茶,在苏州颇负盛名,不过据说来此饮茶的门槛极高,若非一等人物,便连闻上一闻亦是奢求。我自认不是什么高人,便也不曾到此间结一段茶缘。如今蹭茶的机会送到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的。毕竟顶级碧螺春,一生也难得遇见一次。
“若能有机会识荆,凤君自然愿意附骥。”
洞庭碧螺春,茶香百里醉。
我跪坐在席上,看着杯中“乱云飞雪”的胜景,深吸一口气,馥郁的茶香溢满胸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完满了。
“翔之可有所得?”在这古刹的袅袅碧烟之中,连程潜那一向听着就像要“干坏事”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出尘的味道。
我这才明白,其实是我想错了。我原以为所谓“茶禅一道”,若“禅”背离了佛门众生平等的真谛,“茶”便也失去了本心。当我闻到那茶香的一瞬,我才醒悟到,其实这一切又和“茶”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不过都是人在庸人自扰罢了。
“凤君愚钝,便只闻到了茶香。”我握紧闻香杯,感受杯壁上的温暖。
“施主说的是,茶便是茶,自然‘得’了。”那住持长得便是一派“得道高僧”的气派,不过能与程潜相得,自然也不会与外表这般简单。他看了我一眼,说道:
“老衲初入禅门,便一心念着‘得’。然则跟随师傅半年,却从不曾听得师傅讲得半句要义。一日,老衲又为师傅送茶,终于忍不住相询。师傅却说:‘你奉茶与我,我为你喝;你捧饭与我,我为你吃;你向我合掌,我就向你点头。我何尝一日懈怠?’老衲却仍不得开悟。师傅微微一笑,只对老衲说了二个字:‘放下。’”
我心中一动,也许我的郁郁太明显,所以逃不过那双看尽世情的双眼,所以他用这样一段“公案”来开解我。祖父在世之时,也曾这般劝我放开怀抱,只是人生总有什么要抱紧不放,就算是伤痕也好,伤痕不也正是幸福曾经走过的证明?
“凤君不懂禅机,大师的好意,只怕是对牛弹琴了。”我垂下眼,轻声拒绝。
“是老衲噪啰了,施主只喝茶便是。”那高僧端起茶杯,便再不说话了。
“师傅说的是,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程潜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说道:“人生几何,何必一心烦恼,不如及时行乐!”
“大师已然超脱,这红尘间的爱憎,自然是半点不沾身的。”只听得门外那碎玉般的声音响起,方丈的门洞开,那位睿王殿下带头走了进来,林冲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亦步亦趋。他继续道:
“若真的放不下,又何必强求?此非彼,又安知彼不曾以‘坚持’为乐?”
我身体一震,他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不忘,才是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倒是老僧愚昧了,若手里放下,却入了心里,如何是放下?”那高僧起身,向睿王行了一礼,道:“施主以道法入门,若能无拘无束,放达胸怀,尽力而为,亦是一种境界。以施主的气魄,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睿王负手而立,不再言语,我却分明感受到了他身上,那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