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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皇帝爱他才貌,授之以“起居郎”——皇帝机要秘书的职位。据民间流传的版本,他被皇帝最心爱的三公主看上,欲招之为驸马,却被这位仁兄一句“士庶有别,齐大非偶”顶了回去,之后更上书皇帝,要求外放地方任职。虽然卷了皇家面子,但是皇帝并未打击报复,把他下放到这“人稠过扬府,坊闹半长安”的苏州来做了刺史。
“翔之,你来了。”还未等我向他行礼,他便看到了我,亲切的对我以“字”相称。
不知是碧落朝风水好,还是我的美男运到了这里才彪悍爆发,这位林大人虽然没之前那位谢公子般“妖孽”,却也颇有帅绝人寰之势,玉色的儒生长袍,衬得秀颀的身形如一竿翠竹般挺拔秀逸,眉目之间光华流转,还有那“春风再美也比不过”的必杀笑容,难怪三公主会为他“情不自禁”。
我向他见礼之后,服侍在他身侧的皂班王头便介绍道:“这位是我苏州府的司法参军凤大人,凤大人,这位是玉门酒楼的老板胡二,这位是本地的通译刘大同,这是东市的地保宋果。”
三人都是忙不迭的向我见礼。我从他们三人脸上瞄过去,眼光停在了那位通译身上。他的脖颈间有三条抓痕,他见我看他,便尴尬一笑,道:
“这是小的婆娘抓的,让大人见笑了。”
我还未问他便招了,不知其中有没有猫腻。也罢,先留着他,如果他在此案之中上下其手,倒更易勘合。
“大人,那胡姬的尸身在内房,大人这边请。”苏州府捕班头孙老大走了过来,引我向案发现场,边走边汇报情况道:
“发现这尸身的是玉门酒楼的小二胡小七,说是昨日这胡姬与酒客冲突,被老板训斥了几句,便先回家。今日早上开铺仍不见她来,老板以为她还在赌气,差了这胡小七来唤她上工。胡小七见尸之时,张头正带人在坊间巡视,便立刻赶来,封了这小院。按照大人从前的训示,小的们将酒铺里的人隔开看管了,只等大人验完了里头,再分别问好。那酒客齐老二已经派人去寻了。”
“大人,您的箱子!”仵作小马拎着我从木器铺子选的黄杨木箱走过来:“您请。”
我从箱子里翻出胶皮手套带上,走到门边,拾起那断成两半的门闩,小马忙将上面写着“壹”的大号纸袋打开,将门闩装好。
“门闩两断,呈齿状内折,似外力冲撞所致。”我慢悠悠的念道,另一名仵作吉利跟在我身后走笔如飞。
“窗栓未扣,棂上有足印半枚。桌距门五尺余,桌上有油灯,灯油已枯,向左三尺,茶壶与茶盏碎裂于地,茶水已干,水迹与残渣俱在,另有喷溅油迹零星。桌下有凳四,并无倒放情形。屋内事物一应齐整,并无翻动。”
转了一圈看着差不多,我抬起头,便看到林冲站在门口。见我看他,便轻声道:“我与你一同验看尸身。”
我点点头,他是boss我是兵,他既然要看,我还能说什么。
走到尸体边,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导师曾教导我,尸体是人活在世上的证明,活人会说谎,但死人永远不会,身为法医,我们的义务就是读懂他生前最后的语言。
我默念:这位姑娘,你从万里之外而来,也许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香消玉殒。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尽我全力,为你洗冤。
“为人杀伤!”这样的现场太过清晰,只需三分钟便可得出结论。
“何以见得?”林冲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我抬起死者有刀伤的胳膊,道:“假定亡者子自尽,刀痕在右手,应是左手起刀。刃必从右起,起手重收手轻,此刀痕却左浅而右深,应是有人在其死后从反向伪造所致。若伤口为生前所致,创口应为哆开,此创面太过平滑,明显为死后所致。若下官并未说错——其皮肤下并无血块凝结,便有积血,亦呈流质。”
“那此人的死因又是为何?”
“除手腕处并无明显伤口,其口鼻孔周遭又呈苍白,口鼻略见歪斜,疑似为柔软之物掩住口鼻闷死。”我的眼光落在凌乱的盖在她身上的棉被,将其翻开,在中间未曾被血液沾染的部分,突兀的有一点脏污痕迹。
“大人请看,这棉被应该就是凶器。亡者见有人加害,必然用手抵抗,是以其指缝间或有皮屑、布丝等物。”我抓起她完好的左手,食指中指无名指指甲缝隙间,隐隐有血迹残留。我与他对视一眼,稍早前,那通译颈间的伤痕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如果真的是他,还真是得来全部费功夫。
“那刘——”我压低了声音,林冲对我点点头,示意我不必再多说,这才转身吩咐小马:
“去将张头传来!”
我用镊子将指间的残留物刮下存证,只听他说道:“若是他,倒也说得通。果真是羞愤自尽,也无须将怒中划落的油灯再拾起。可否判定案发之时?”
张头硕大的身体很快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林冲召唤他到身边,轻声道:
“此事不要声张,你亲自去趟刘通译家中,且问他妻子那伤口的由来,再走访下他家邻里,询问清楚他们夫妻平日里如何,再问清昨晚他家里可有何异动。”
张头马上应了声“是”,急匆匆而去。是啊,若是他出马,只怕那刘大同之妻也不敢轻易说谎。
我将她的衣裳解开,如今已近冬日,看这尸斑的情况,应该死去有十四、五个小时。虽然有温度计可以更精确的测量,但是在他们面前,我又如何能验肛温?只好硬着头皮道:“只从这症候来看,约有七八个时辰。若要精准时辰,却要将尸身运回府去仔细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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