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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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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亦深深透其骨肉。猛虎负痛之下咆哮跃起,方在半空,终于力竭,重重的摔在地上。雪白肚皮不断直伏,过了一会儿,终于气绝而亡。

这么一阵大乱,好几个俘虏便趁乱挣脱绳索,钻入草丛。阿诺回头看见,拍马追上去,一箭一个,尽皆射死。他射得起了兴,不由哈哈大笑,看着前面还有一个俘虏,踉踉跄跄的跑着,抽了枝箭,刚刚瞄准了那人的背心,正待放箭,忽听得呼都而失远远的叫喊自己的名字:“阿诺!阿诺!你这个疯子!到河边了,到河边了!”

阿诺心中一凛,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追赶到金瓶河畔,就这么一错神,那个身材瘦小的俘虏已经钻进了河边的芦苇丛,顿时不见了踪影。呼都而失拍马追上来,一鞭子挥掉他手中的箭,放声大骂。阿诺被他骂得垂头丧气,呼都而失责骂了片刻,终觉得大错已成,只得重新押解了俘虏上路。待沿着金瓶河又行了半日,终于遥遥望见一望无际的万顶毡帐。

呼都而失从怀中摸出号角,鼓腮吹响,号角声沉静悠远,一直传出数里。过不一会儿,大营中响起号角,驰出一队人马。年轻的同袍数日不见,分外亲热。一见面就纷纷抱腰行礼,领队的翁和木又见过呼都而失。呼都而失说道:“有个南蛮子汉人半路跑掉了,你带两百骑,沿着金瓶河往上搜。汉人没有马跑不快,若是捉到了就带到远些的地方杀掉,可别弄脏了河水。”

翁和木便点了两百骑,答应着去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最后让冰冷的河水一呛,又醒过来,两只脚让河底的碎石划破了,伤口的血早就凝住,被水泡得泛白,翻起两条极阔的白花花皮肉,挪半步便疼得钻心。

认命的坐在河滩上,看月亮升起来,四处一片洁白的银光,草芒在夜风中唰唰的响着,河水急而浅,在月色下像一弯水银,粼粼无声。

肚子饿得咕咕叫,真的在咕咕叫,上次吃饭还是今天早晨,那些穷凶极恶的贺仳人扔下硬得像石头似的馕,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但现在想想那馕,更觉得腹饥如火。

坐以待毙四个字,用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把衣摆上的白绢撕下两条来,将脚上的伤裹了,咬着牙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到,重重又摔了一跤。借着月光看一看,草丛里竟然横着个死人,月色下一对乌黑的眼睛还大睁着,直吓得魂飞魄散。

更叫人惊恐欲绝的是,那死人竟然还眨了眨眼睛,吓得只想狂奔而逃,可是腿脚酸软,全身没有半分力气,寂静的旷野里,只听到自己的牙齿在格格作响。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死人是不会眨眼的,惊恐之下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说:“你……你……你是死是活的?”

那人转过脸来,月光照在他的脸庞上,显得十分年轻俊秀,他的样子似是十分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语调生硬的回答:“我是活的。”他话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仿佛小孩子初学大人说话。听到他能说汉语,心里不觉一松,借着月色仔细打量,觉得他不似那些贺仳人的蛮横模样,更生亲近之意,不由得问:“你会说汉话,也是汉人吗?”

他的神色仿佛一震,脸上神色极是错综复杂,过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原来这是汉话。”低下头去,在月光下,只看见他嘴角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过脸来,忽然对她一笑:“你穿着男人的衣服,在这里做什么?”语速仍是极慢,音调也不甚准,可是她听懂了。其实月光皎然,照见草地低洼处,积水如镜,倒影清清楚楚,只见自己衣裳尚整,可是篷头散发,赤着双足,雪白的足踝在月色下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不由面上一红,慢慢将脚缩进草深处,说:“那些贺仳人要杀我。”

他想了一想,没有作声。

她又问:“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淡淡的答:“我在这里睡觉。”随手拍了拍当作枕头的马鞍,又躺下去了。她心中焦急惊恐,说道:“这里四处都是贺仳人,怎么还能睡觉,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定会一箭射死我们,还是快快逃走吧。”

他闭上眼睛,不理不睬。

她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先逃命,走出了十几步,忽然又回转过来,对他说:“你是不是不认得路?要不我带你一块儿逃吧。”

他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你认得路?”

她想了半晌,终于气馁:“不认得。”

他终于哧一声笑出声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这才显出一种少年的稚气。

他说:“走吧,我认得路。”随手摘了一片草叶,放进嘴里,只听唿律律一声,哨音清亮,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嘶,但闻蹄声答答,一匹极是高大神骏的白马踏月而来,顾盼自若。她不由喝了一声采,夸赞:“好马!”

那马仿佛通灵一般,越发骄矜,昂首月下一动不动。

他说:“你别夸它了,它和我一样,经不住夸。”

她忍不住笑道:“你的汉话是越说越流利了,连油嘴滑舌也学会了。”

他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旋即说:“我本来就会说,只是很多年没有人对我说过,于是我自己也以为忘了。”

她这才留意到他的服饰与贺仳人无二,她曾听驿使言道,贺仳成年男子襟上皆缀毛皮,只是地位高下,所缀之兽皮也尽皆不同。他襟前亦缀着一缘兽皮,黑白斑斓,月色下瞧不出是什么毛皮。不由退了一步,问:“你被捉到这里来很多年了?”

他淡淡的说:“是啊,很多年了。”

那马极是高大,她足上有伤,不由踌躇。他虽然身材并非十分魁梧,但气力极大,轻轻一提,就将她拉上马去,两人共乘一骑,在月下沿着河岸漫然向南。

夜间草原间一片寂静,仿佛墨黑无际的海,在月光下偶尔反射银光,那是金瓶河在默默流淌。

她自出生以来,未尝与男子共骑,虽是父兄,亦未曾如此亲近过,只觉得心中砰砰乱跳,可是身处险境,只得从权。只是腹饥如火,忽然咕噜一响,静夜之中极是分明,不由大窘,他轻笑一声。她少女心性,面皮极薄,不由涨红了脸:“你笑什么?”

他说:“是,是,我不应该取笑姑娘。”

她见他有意唯唯喏喏,不禁也笑了,说:“我真是饿了,可有什么吃的?”

他说:“这可难了,我没带干粮出来。”

她叹了口气,说:“我从没有这么饿过。”想了想说:“要不咱们说话吧,或许说说话,就不觉得饿了。”

他问:“那要说什么?”

她道:“说什么都可以呀,我小时侯睡不着,便拉着ru母说话,她不敢说我聒噪,只好陪着我,说到困了,自然就睡着了。”

他说:“你要是待会儿说得困了,跌下马去,我可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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