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1/2)
紧走几步,朝来路去瞧,但见一马急驰而来,马上的男子身材高健,满面焦色,不是裴东明,却是哪个?
书香直冲了过去,每一下都像踩在刀尖上,脚脖子疼的厉害,直冒冷汗,可是心跳如鼓,狂喜到完全可以将这疼痛忽略不计,数月忧结伤神尽数消散。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瞧起来是多么的急迫,跑的步子是多么的凌乱踉跄,可是迎面而来的裴东明却瞧的一清二楚……
马儿疾驰,到得她面前戛然而止,那马儿被裴东明使力一拉,顿时举起双蹄,猛然跑过来的书香差点被踩在马蹄下。裴东明利落的翻身而下,远处折转而回的马车上,连存瞧着他神情是极为镇定从容的,步子稳当,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激动的双手轻颤,赶了这一路,脚下虚浮,强自稳着心神两步上前,一把就将面前的女子紧紧的搂进了怀里,铁臂箍的死紧,怀里的书香哆嗦着伸手去摸他胡子拉茬的脸颊,左侧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已经好了,还留着淡淡的伤痕。
直到摸到他温热的脸庞,感觉着腰际被箍的死紧的力量,紧贴着的急促的心跳声,她还是不能相信裴东明已经回来了。连眼睛也不敢多眨一下,只呆呆傻傻的牢牢盯着他,仿佛生怕他即刻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裴东明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也是红的,哑声道:“香儿怎么傻了?”亲昵的拿下巴去蹭她的脸颊,胡茬将她的脸扎的生疼,这是往日二人闺房之中最为亲密的动作,熟悉的酥痒刺痛一下扎醒了她,书香如梦初醒,眼泪决堤而下,张了张口,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辣的苦的咸的酸的,一股脑儿被打翻,积攒了许久的绝望到刻骨的相思喷薄而出,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此刻他就立在她的面前,她伸出手来紧紧揪着他的领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揪着他的前襟毫无预兆的号啕大哭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睁着眼睛数着日子熬到了今时今日。
那种没顶的再也不能够相见的窒息的绝望感常常在夜半紧扼着她的呼吸,想到从此以后她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独自生活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她就常常觉得快要疯了……
裴东明怀抱着哭的摧心伤肝的妻子,感觉到自己怀里这具身子瘦的硌人,整个人在他怀里哆嗦成了一团,可是她紧揪着他的衣领的手不曾松懈一丝一毫力气,简直要将他的领子扯下来一般。他虽未如她一般号啕大哭,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低头去亲怀中这张哭花的脸,从额角到眉间,两张泪水浸透的脸紧紧贴着,他尝到嘴里的泪水又咸又涩,也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的,心中只觉酸楚难当,万千语言都不及这样紧紧的搂着她来的踏实。
生死之间,梦里魂里,他心心念念舍不得放不下的牵挂……他边吻边深深叹息:“香儿……”语声缠绵入骨,但她早已哭的昏昏噩噩,只知大哭,誓要将胸中数月累积的担忧惊怕伤心绝望尽数哭出来,哪里听得到这样轻浅温柔的呼唤……
连存指使着车把式驱车赶了过来,远远就能听得到书香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倍感心酸。
车把式听得这哭声,也觉凄惨,“先生家这闺女可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女婿打仗失踪半年了……都以为他死了……这不居然回来了……”
连存轻笑,冷不防眼角却有泪滴下,他抬袖拭了,喃喃念叨:“这风刮的沙子迷人眼。”
“哪有风?”车把式抬头去瞧,酷暑焦热,一丝风都没有,被这烈阳一晒,连远处的山峦都显出了无精打彩的轮廓。
在边漠高远辽阔的天空之下,人微如蚁,各人生死不过是眨眼间事。战争兴亡,家国天下,小人物的悲喜显的这样的微不足道。可是就在此刻,就在这片土地上,在这片被战争尽情蹂躏的土地上,在边漠这样空旷的大道上,紧紧相拥的男女都用尽了各自全身的力气搂着对方,女子的哭声在旷野之中传出老远,也不怕惊得林间小鸟,山间小兽。
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彼此,都恨不得将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揣在自己的怀里,装进自己的心房,此生永不再分离!
他是她的世界。
她是他的世界。
他们,是彼此的全部。
她紧紧的搂着身边的男人,哭的几欲昏厥,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方,边哭边喃喃自语,许久之后,他才模糊听出了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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