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2)
印宿于是不再说话,只是仔细地看着母亲,她的眼底有着一种强烈的怨恨,那使得她再不似以前那位雍容的老妇人,她老得很快,头发白了,嘴角的皱纹深刻了许多,微微地向下搭拉着,看上去,有一种阴狠的恶毒。
池乔杀了她的丈夫,对她,即便是再多的娇宠,到如今,也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印宿对小兰吩咐了几句,片刻之后安静地走出去,在医院门前的马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
‘北区看守所。’印宿一打开后门,只说了一句。
司机立即敏感地向印宿打量了几眼,那眼神,就像疑心她随时会从身后掏出一样令他吃惊的东西来,充满了戒备,印宿讷讷地推了推眼镜,低下头去。
片刻之后,车子小心翼翼地发动了。
起先的五分钟之内,谁也不说话,或者是气氛的沉闷令司机有一些不耐,也或许是通过这几分钟的观察他认定了印宿的无害,于是就开始打探起她来。
‘小姐这个时候去那个地方,是里面有人,还是有其他什么事儿啊?’
印宿没有说话,隐隐皱起眉,这个多嘴之人令她想起来小说里酒店的小二,搭着一条毛巾态度殷勤地问‘客倌您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她无由地憎恶起来,掉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会他。
‘小姐你是去探望什么人吧?’他似乎依旧兴趣盎然。
‘不是。’印宿偏头看他,忽而微微笑了一下,‘我去自首。’
他闻言一愣神,手上的方向盘打了个滑,差点撞上一边的栏杆,印宿听见他的手肘嗵地顶上车门,他的脸皱起来,想必是疼得厉害。
印宿慢悠悠地抬了抬眼镜,动作不紧不慢。
司机嘿嘿地笑,‘姑娘您可真爱说笑……’
印宿也笑,不再说话,他也便识趣地不再多说,眼神悄悄地又紧张了起来。
二十多分钟后,车在城市北区的看守所大门前停下来。
池乔在这里。
高立的围墙,深得发亮的水泥地面,铁条制成的大门,刷成刺眼白色的墙壁,上面,或许还有几排显著的红色大字,这种鲜艳的血红,会对人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有一种诱人崩溃的气氛。
据说,在警察逼供的时候尤其地有用。
办了一些手续之后,一个中年女警沉默地带着她往里走,那些整齐规律的脚步声一点点进入高墙里面去了,印宿自己也记不得走过多少道门,绕了多少方向,然后那走在前面的女警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了一句,到了。
印宿抬眼,立刻看到了池乔。
她像是一个被囚禁在玻璃钟罩里的蝴蝶,焦灼而不安地走动,来来回回地脚步不曾有片刻的停歇,步法混乱,神情烦躁,隐隐地不安。
印宿仔细地打量着她,她穿着看守所里丑陋的囚服,下颌尖瘦,嘴唇苍白,却依然是一个美丽的人,因为受了惊恐,长而翘的睫毛惊惶地闪烁,表情里都有着颤巍巍的楚楚可怜,她的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染着血迹。
听看守所里的人说,这是她第二次试图自杀,第一次在警察找到她之前,第二次则是在这里,两次都划在同一个地方,深可见骨。
记忆中,那一个软软的小娃娃,就这样,在自己美丽的身体上来回地比画着,渐渐渗透出猩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消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