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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只是微微凉,消肿的效果并不好。郭嘉让侍者提来半桶水,将一只小小的、干净的铜盆,注上清水,放进木桶中,让铜盆漂浮在木桶里的水面上。
然后,郭嘉避开铜盆,把硝石丢入木桶中,硝石溶于水的过程中,会大量吸热,木桶里的水、铜盆中的水都渐渐凝结成冰。
用硝石制冰的方法来自后世,侍者没见过,一度以为是在目睹什么神秘的法术,都直接给郭嘉跪了。
郭嘉:“……”
他让侍者起来,只取铜盆中的冰,帮他冷敷脚踝,这一次,明显消肿不少。
铜盆中还剩一些干净的冰,加上牛ru、坚果、果肉和白糖,分成两份。让侍者给曹-cao-送一份。
仲夏之夜,主公埋头于军务,郭嘉躲在屏风后,吃着自制的鲜奶水果刨冰,休闲消暑,酣然入睡。
郭嘉又在做梦,并且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梦境。
还是山居的生活,不大不小的木屋,竹帘半卷。他再次成为另一个郭奉孝,正对着一局残棋睹物思人。
那是一盘未下完的棋,下到一半,戏志才被曹-cao-的传令兵召回濮阳。
他和戏志才相约,改天再继续手谈。以前也经常这样约定,明天、后天、下次、来年……他们都还年轻,仿佛有用不完的时间,有无数个明天,可以结束这盘棋。可以“闲停茶碗从容语,醉把花枝取次吟。”
但是这一次,中断的棋局就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一天,那一年。一起对奕的友人,再也不会来。猝不及防就后会无期,预计之中的明天和后天,都不会再有那个人的参与。
残棋就一直摆在那里,仿佛是某种祭奠。
荀彧来信,说张邈和陈宫叛变,迎接吕布入主兖州。在这之前,戏志才可能发现了什么端倪,张邈带兵将他劫持,软禁在雍丘,并不曾过分苛待,但戏志才旧病复发,战乱中一时寻不到好医工,人就那么没了。
等曹-cao-攻破雍丘的时候,戏志才刚刚下葬,坟头土色尤新。曹-cao-原谅过不少背叛曹营的人,唯独恨极了张邈,下令诛他三族,张邈的父族、母族、妻族中十六岁以上的男子,一个不留。
失去的城池,还可以再夺回来,但失去戏志才,哪怕曹营人才济济,也没有人可以替代。精通军阵和军务的士子本来就十分稀少,堪称凤毛麟角。荀彧、荀攸、钟繇、董昭、刘晔等人,都无法像戏志才那样辅佐曹-cao-攻无不克。
友人长眠之处,萋萋芳草,划尽还生。
郭嘉祭了一坛酒,一只烧鸡,却将戏志才最喜欢吃的鸡翅尖拽下来一只吃掉,抚着墓碑说:“负约之人,罚酒,鸡翅尖只给你留一只。”
曹-cao-处理完紧急军务,这才注意到摆在一边的冰食,大户人家用冰窖存冰,夏天取出来解暑,制成冰食享用,曹-cao-自然吃过。
然而侍者信誓旦旦,说这些冰是郭嘉用法术变出来的。
“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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