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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永别了,赛克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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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版转自天使动漫论坛

图源:真妹控

录入:kid

29千金小姐在地下室举办演奏会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吗?」

艾略特王子的愤怒今天依然难以平复。

固守在地牢里的前未婚妻一再把自己当傻瓜耍。如果不设法报一箭之仇,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他起初的目的理应是要让千金小姐向自己求饶,却在不知不觉间发展成这种情况。目标越来越低……这不像话的部分,他决定当作没这回事。

活在当下,这就是艾略特。

前些日子,被艾略特任命为参谋的公爵家公子乔治佛格森,基于不得已的理由脱离了艾略特的侍从团。

原因是他被结束视察旅行归来的未婚妻逼著优先接受继承人教育,每天从早到晚都被未来的妻子严厉压榨。

乔治憔悴不堪的模样,令艾略特等人不禁为之掬一把同情泪。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不过……

乔治的未婚妻很有可能是艾略特的宿敌蕾切尔佛格森为了解决乔治而找来的刺客。竟然能将令目标(乔治)抬不起头的对象纳为伙伴,那家伙究竟使了什么骯脏的手段?

为了世界和平及与玛格丽特的灿烂未来,无论如何都得让蕾切尔哑口无言──艾略特再度下定决心。

话虽如此──

对手总是先发制人,自己至今为止从未赢过。即使跟侍从们开会讨论,也完全想不到好主意。毕竟要是真能想到,他早就打败蕾切尔了。

就在众人低声沉吟时,玛格丽特端著泡好的茶走了过来。

「大家请用茶~~」

「哦,谢谢你!」

就在男生围过来享用「我们的天使」泡的茶时,玛格丽特看向誊写会议纪录用的纸张。

「艾略特殿下,想不到什么好点子吗?」

「是啊,完全没有头绪……总觉得不管采取什么攻势,对方都能加以反击……」

王子殿下不战而溃。

玛格丽特在来回看著进攻计画与遭对方攻击的内容清单时,指了其中一行。

「艾略特殿下,不需要勉强想新方案,而是改良蕾切尔小姐做过的事来反击,如何?这是蕾切尔小姐想得到的极限吧,如果加以扩大后还治其身,她应该就无计可施了吧?」

玛格丽特无心的提议令艾略特拍了大腿。

「就是这个!」

王子殿下也察觉得太迟了。

身为未来的执政者,艾略特暴露出令人相当不安的特质,但众人仍高兴地讨论起计画。

蕾切尔一如往常地悠闲度过怠惰的一天后,心想著差不多该睡了,开始准备床铺。

「嗯。」

当她正准备在枕头上滴点薰衣草精油时,上方传来开门声,众多访客嘈杂地走下石阶。不用说也知道,是王子殿下一行人。

「哎呀,真难得,竟然在这种时间造访。」

「哈哈哈,我来打扰啦,蕾切尔!」

「真的十分扰人呢。」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艾略特却莫名有精神,这令蕾切尔感到纳闷。

不,情绪莫名高昂,大概是因为脑子那个吧……不过他不知为何拿著看似小提琴的东西。不对,那正是小提琴。

跟在他身后的赛克斯扛著两个木桶。

而赛克斯后方的玛格丽特搬来大量的锅子。

她身后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家伙则捧著一大篮空罐。

最后面一脸厌烦的狱卒不知为何拿著三角铁。

蕾切尔将手抵在额头上。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在做什么。」

「唔哈哈哈哈,蕾切尔,你觉得是什么?猜猜看啊!」

「……在做资源回收吗?」

「那是王子该做的工作吗?」

「没事每天跑来地牢也不是王子该做的工作吧。」

怪异的一行人就这样在地牢前侧的房间排列起手中的破铜烂铁。

蕾切尔看了配置后,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锅子的排法就像是鼓组。

「原来如此……打算不让我睡觉是吗?」

艾略特扬起嘴角,洋洋得意地夹好小提琴,以装腔作势的口吻向蕾切尔宣布:

「我们想在夜里进行合奏练习,不过找不到发出声音也无所谓的地点,于是想到如果在地牢里,就算发出惊人声响应该也没关系。我们练我们的,你想睡觉也无所谓喔。」

艾略特又露出「成功啦!」的表情接著说:

「啊,如果你想欣赏当然也可以喔,希望你听完后说说感想。」

最后,所有人怎么看都像在炫耀似的戴上耳塞后,准备好各自的乐器(?)。

艾略特的小提琴发出彷佛上百年没使用过的生锈铁门般刺耳的尖锐声响。

赛克斯使出吃奶的力气痛殴木桶,发出震天价响的噪音;玛格丽特用棒子敲打排列好的锅子,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

在准备时被人称作波兰斯基──相信这是他的名字──的家伙,胡乱甩动绑著绳子的空罐;视线飘远的狱卒则是在奇怪的时机敲响三角铁。

毫无秩序可言的噪音在地牢里回荡。单是各种刺耳噪音响起,即使戴著耳塞也难听得令人鼓膜疼痛。

「这出乎意料地有趣啊!」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问,我有存在的必要吗……」

狱卒喃喃自语的声音过小,很遗憾地传不进任何人的耳中。

蕾切尔戴上午睡用的耳塞后,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欣赏。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这点令人感到不安,不过相较于平时总会迅速反击,她保持沉默的模样令艾略特愈发愉快。

「再加把劲吧!」

「喔喔──!」

「请问……已经是下班时间,我想回家了耶……」

「哈哈哈,今晚要彻夜演奏!」

不过,艾略特有一点没有算计到。

即使打算胡乱敲打,人类只要长时间敲著某样东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节奏。

就算原本想发出毫无意义的惊人声响,只要一直持续演奏下去,就会下意识地产生规律的声音。

逐渐地……没错,毫无秩序可言的噪音渐渐产生了旋律。

原本闭著双眼聆听的蕾切尔突然站起身。

她在木箱山里翻找,折返时手上拿著小号。正是在某天夜里以优雅的高分贝吵醒艾略特的……那支小号。

如同曾经对著月亮吹奏一般,少女将小号抵在唇边。她沉睡似的闭上眼,将空气吸满肺部后,静静地将第一口气息吹进铜管乐器。

……原本充斥著噪音的地下空间流泄出一道令人灵魂为之震颤的优美音色。

这一刻撼动了历史。

在这群人当中,唯一具备音乐涵养的恐怕只有蕾切尔。

由于她的参战,使得各自为政、强调自身存在的乐器(?)声音产生了方向。

藉由作为根基的旋律诞生,众人已经开始出现节奏的演奏(?)被吸往同一个流向。如同配合蕾切尔的小号,小提琴改变了旋律起伏;敲打锅子的节奏也随之改变。

回过神来,六人演奏乐器(?)的步调逐渐合而为一,转变成重叠而无法分割的微妙合奏。隐约夹杂著不协调音的演奏令人焦躁。

众人原本只是想制造令人不悦的噪音,现在却不知为何拚命侧耳倾听并寻找节奏,试图让声音和谐。

「……呜,我明明才是主调!这样下去会被蕾切尔吞噬!」

艾略特拚命拉著小提琴,发出猫抓玻璃还比较好听的声音,坚决不让半途参战的蕾切尔夺走乐团的主导权。

王子殿下已经完全遗忘自己当初的目的,只为了夺回主旋律地位而持续向小号挑战。

蕾切尔的小号以满溢的灵魂剧烈吶喊著。

艾略特的小提琴充满热情地炽烈轰鸣;赛克斯敲打木桶的鼓槌则敲打出无忧无虑的高昂节奏。

玛格丽特的锅组(鼓组)在间奏时的华丽独奏令人著迷;波兰斯基陶醉其中地使劲挥舞著整串空罐。

而负责收尾的,则是满脸写著好想赶快回家的狱卒那毫无干劲的三角铁。

完美。

真是一场完美的演奏。

彼此强烈的个性碰撞,互相抗衡的同时形成融合的音色。

没有乐谱,也没有作为主题的曲目。即兴创作出来的旋律增幅并笼罩住六人,一首全新曲子就在不知不觉间诞生了。

没有听得入迷的观众,也没有人记下乐谱。有的仅是充盈此时此刻的剎那间的灵魂。

「五人」就这样暂时通体舒畅地沉浸在这无法重现的一曲之中。

而狱卒只想赶快回去。

就在他们抵达忘我境界的瞬间。

「吵死人了!你们以为现在几点啊!」

侍女长的怒吼传了过来。

「殿下,请您适可而止!想玩是无所谓,但您又不是小孩子了!至少该明白王宫里住了许多人吧?」

侍女长从惊恐万分的艾略特手中抢走小提琴。

「不……不是,我……」

「在下!」

「是!……在……在下并没有那个意思……」

「您在大半夜摆了破铜烂铁玩起乐团游戏,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对不起!」

赛克斯从旁插嘴:

「不……不过,侍女长,殿下是为了给蕾切尔小姐……」

一点教训──他原本想这么说。

但侍女长叹了口气后点点头。

「没错,还有这一点!就算地牢的隔音效果可能不错,但是就不能替被关在这里,可怜的佛格森小姐著想吗?瞧,她甚至得用棉被掩盖住头,真是可怜……」

「咦?」

经侍女长一说,众人同时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在热情地吹奏小号的蕾切尔已经钻到床上缩成一团了。

「啊,不但被关在这种地方,甚至还遭受如此过分的刁难,真是可怜……」

「不不不,等等!蕾切尔直到刚才……」

就像要否定王子的辩白,蕾切尔探出头来,噙著泪水倾诉:

「侍女长……呜呜……我很想睡觉,但是殿下等人闯了进来……」

「你……你这家伙!只有你一个人假装事不关己,太诈了!」

「呜呜呜……我好难受喔……」

「哎呀~~!殿下!佛格森小姐在大半夜受到这种对待,您都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呃,就说了,这家伙明明也兴致勃勃地……」

「看到她这副模样,您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到楼上去,我要好好训诫一番!」

「是真的!相信我!」

「咦?连我们也要?」

「我也要吗!为什么?我想回家啦!」

「给我闭嘴!」

就这样,除了蕾切尔以外,临时成军的乐团团员全被带走,强制参加侍女长训诫到天亮的课程。

地牢再度恢复宁静,到刚才为止的事情简直就像谎言一般。

蕾切尔无奈地调整好枕头,轻轻熄了灯。

30千金小姐做运动

蕾切尔从书上抬起头,侧耳倾听微微传来的声音。

「这是……骑士团在训练吗?」

从换气窗外隐约传来某人在相当遥远的地方发号施令的吶喊声。

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听不出对方在喊什么,不过蕾切尔一边听著,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这么说来……最近都没运动呢。」

自己原本在生活中也不热衷运动,不过因为时常在宫里走动、接受王妃教育时被压榨,运动量与现在完全足不出户的情况相比大上许多。

虽说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运动量不足而发胖……

「搞不好最近睡眠比较浅,也是因为运动不足。」

却对重要的睡眠造成了影响。其实睡太多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蕾切尔「唔……!」地鼓起脸颊,可爱地瞪向半空。

「说得也是……毕竟只是待在牢房里,完全不会感到疲倦啊。」

她现在的确没有在活动筋骨。只不过如果是普通人,应该会感觉到精神疲惫就是了。

而毫无疲惫迹象,生龙活虎的蕾切尔觉得自己不注意健康而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还身为殿下未婚妻的时候,我明明每天都因为王妃教育疲惫不堪,一躺进被窝五秒钟就会失去意识呢。」

这样也不太健康。

蕾切尔轻轻拍了大腿。

「对了,我之前也预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准备了能在牢里使用的运动器材嘛。」

她试著打开木箱找出准备好的运动用品。

「呃~~我记得当时似乎因为觉得有趣而买了什么……嗯,是这个吧。」

艾略特前往鼓励参加骑士团训练的赛克斯后返回,走在长廊上时,听见后院传来奇怪的声响。

「欸……你们有没有听见某种喀哩喀哩的声响?」

跟在王子身后的赛克斯与波兰斯基也竖起耳朵,接著面面相觑。

「确实听见了……不过,这是什么声音?」

「感觉像是在刨削岩石的声音啊。」

赛克斯以直觉寻找声音来源……抵达了地牢前方。走到这里,就能清楚听见牢里泄出刨削著某种东西的声响。

「……喂,又是那家伙吗?」

「只要在后院附近发生什么怪事,都可以肯定与蕾切尔小姐有关,不会错。」

众人抱著「她绝对不是在做什么好事」的确切想法走下石阶,就看见蕾切尔正拿著一把手摇钻,喀哩喀哩地凿著石墙。

「喂,蕾切尔。」

「哎呀,是殿下啊。请问有何贵干?」

似乎正好告一段落,蕾切尔转过头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蕾切尔穿著可以看见手脚,暴露程度较高的单薄衣裳,再加上正在用钻子在石墙上挖洞而满身大汗,展现出令男人们有些难以直视的模样。

「就算不会有人看到……你这副模样还真是……」

「哎呀,因为我正在运动,才会换上方便活动的服装。」

她这么一说,艾略特等人就看向她的手边。

「……喂,赛克斯,最近流行什么刨挖石头的运动吗?」

「既然蕾切尔小姐会这么做……就表示应该有吧?」

「为什么在牢里的囚犯会知道外头流行什么啊?」

三人小声讲悄悄话后,将视线移向蕾切尔,只见她以毛巾擦拭脸颊并露出傻眼的表情。

「又不是石匠竞赛,我从没听说过那种运动喔……」

「咦……?但你刚才说在运动……你到底在做什么……」

艾略特再次看向蕾切尔手边,只见她放下手中的钻子,拿起某种突起物装上石墙。

那是能以手掌包覆的物体,看起来跟半埋在土里的小石头有点像。物体正中央插著类似木桩的东西,蕾切尔拿起锤子将它敲进刚才所凿的洞里。

定睛一看,整面墙上装满了那种形状各异的物体。

「这是什么?」

原本如围墙般以石头交错堆砌而成的墙面上钉著异样突起物。若要举例,那看起来就像是被海浪来回拍打的大岩石上吸附著满满的海星,外观乍看之下有些恶心。

似乎是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了,蕾切尔回答艾略特的问题:

「这是把手点。」

「……把手点?」

蕾切尔在手掌洒上看似石膏粉的粉末,一边抓住钉在墙上的突起物,做出攀上墙壁的动作。

「好,没问题了!」

蕾切尔自顾自地下结论,露出灿烂笑容。

「不,我完全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而艾略特则有种被放置不管的感觉。

蕾切尔在手掌洒上白粉,并用手指攫住或脚尖踩住突起物,攀上墙壁。从蕾切尔尝试的动作看来,这似乎就是她所谓的「运动」。

「说到底,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叫攀岩!」

蕾切尔自信满满地说著,艾略特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往赛克斯。

「你听过吗?」

「那是不用工具,徒手攀爬巨岩的竞赛,或者该说技术吗……不过,这说起来根本不是会在牢房里做的运动吧……」

赛克斯傻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蕾切尔则点头附和。

「就是说啊……毕竟这座牢房的高度不太够。」

「呃,就说了,问题不在那里吧?」

蕾切尔在意方向完全错误的问题,令赛克斯实在无话可说。

蕾切尔放著哑口无言的赛克斯不管,「灵光一现」似的拍了手。

「对了!殿下,可以把天花板打通挑高吗?」

「当然不行!真要说起来,也不准你擅自在牢房墙上挖洞!你要怎么处理啊……竟然在整面墙上凿洞装上怪东西……」

「这才不是怪东西,是把手点。」

「叫它『怪东西』就够了!不准擅自改造牢房!」

面对艾略特的指责,蕾切尔无奈地噘起嘴。

「在我作画时,您明明还笑著欣赏……」

「你、说、谁、笑著欣赏了?我当时可是因为恶臭昏过去了!」

「哎,说起来作画那次也是,如果不准,您要记得先说啊……在我完工后才不允许的话,我也无可奈何。」

「既然这样,你就先来取得同意再动手!不准你一句『无可奈何』就算了!你离开地牢时一定要给我恢复原状!」

「反正我会被关到死为止吧?死后的事我可不知道。」

「还有乖乖赔罪就能出狱这个方案啊!」

「我拒绝。」

由于蕾切尔完全不当一回事,在她开始练习后,怒吼到疲倦的艾略特等人就有气无力地走出地牢。

艾略特「唉──」地叹了口气,眺望开始出现一抹红晕的天空。

「欸,赛克斯……」

「……什么事,殿下?」

艾略特仰望著天空,脑子里却在反刍刚才的景象。

「身穿单薄衣物运动的女人……真棒啊。」

赛克斯同样望向远方,点头附和。

「说得没错……这么一想,玛蒂娜也只有流著汗的模样特别棒。」

波兰斯基则在一旁苦闷地扭著身体。

「满不在乎……满不在乎地用毛巾擦拭脸庞……这种强调自己脂粉未施的举动真棒!果然还是自然美人最棒了!」

三名青春期的少年各自怀抱著不同的想法,品味留在眼皮底下的残象一会儿。

31少女朝著黎明吶喊

在清晨的礼拜堂里。

玛格丽特跪在祭坛前虔诚地祈祷。

……确切地说,是看似虔诚地祈祷著。

如果想整理思绪而不受任何人打扰,在礼拜堂里祈祷是最好的方法。母亲曾这样告诉玛格丽特。

『向祈祷的人搭话是很失礼的,因此即使是平时很受欢迎的人,在这里也不会受到打扰。』(母亲表示)

『重点是世人会有怨言,追究起来都是上帝的责任。』(母亲表示)

玛格丽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下头。听在旁人耳中,她的轻柔呢喃就像是在吟咏圣经文句。

乍看之下像是虔诚信徒的她以坐在她旁边也听不见的音量……这么说著:

「我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最后那一步怎样都进展得不顺利呢,上帝啊!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终于掳获王子殿下的心啊!」

面对男人时会戴上面具,但面对上帝则以真面目相待的女人──玛格丽特不仅诚实地表达,甚至还对其下了订单。

「虽然王子殿下由衷对我倾心……但那个臭女人如果不屈服,等国王陛下回来,一切或许就会翻盘啊!这点祢明白吗?差不多该认真工作了吧,拜托祢喽?」

玛格丽特在祭坛上低著头,紧握的双手指尖加重了力道。

「我当然很感谢祢给我带来这样的好运喔。毕竟出身贫民区,能健康地活到十岁已经算运气好了;还长成一个并非随处可见的可爱美少女;在我被卖给变态老头(恋童癖)之前,妈妈就掳获了男爵阁下(爸爸)的心;而且贵族少爷们全都被坦率可爱的我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连王子殿下也对我说我比那个没血没泪的疯女人好……我根本已经在朝著幸福的结局(两人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一路猛冲了嘛!」

玛格丽特愈说愈烦躁,她的低喃音量也渐渐大了起来。

「我历经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男人们虽然轻而易举地上钩,但女人们找碴的行径真不是普通地过分……说起来,所谓的贵族千金(冷血母猪)太不像话了!那群一副『自己很特别~~』的表情高高在上的猴子是怎样?『不要接近我的未婚夫。』啊~~?以冷淡态度对待自己未婚夫的人不就是你们吗?当面对男人说出『因为是政治联姻,没办法』的人又是哪里来的谁啊?尽管如此,当我温柔地向伤心欲绝的男人搭话后,却又焦急地担心未婚夫(男人)会被我抢走,是笨蛋吗?一定是笨蛋吧?去死啦!这群母猪!你们那让自己的男人幻灭的冷淡态度就是推波助澜,让所有男人向外发展的根源啦,白痴们!」

玛格丽特的自言自语愈来愈大声,肩膀因愤怒而颤抖。

「友善亲切地释出善意、勤恳地照顾是基本吧!男人都很单纯,只要对他们低语『我只有你喔。』『我知道你很努力喔!』『无论谁说了什么,我都会陪著你!』这三句话,他们就会对你倾心啦!结果你们竟然说:『别对他多嘴!』啊~~?不说必要话语的人明明就是你们!为了讨人喜欢,我可是下足了工夫努力喔。给我为了提升业绩努力一点啊!该死的混帐千金小姐们!以为是凭著那种态度结婚,再生个嫡长子就能一辈子悠闲度日的终身雇用制(上流生活)吗?别开玩笑了,垃圾!」

脑袋因为愤怒而沸腾,玛格丽特终于忍不住使劲大喊。

「明明摆著架子,也不好好接待顾客(陪伴男人),生意被抢走又说这是无视业界规则(贵族规矩)?既然如此,就脚踏实地去抢回来啊,菁英(大小姐)们!就算是偏僻郊区的娼妓也会好好关心常客喔!可别说『伟大』的你们办不到这种事!」

玛格丽特已经气急攻心,甚至忘记自己伪装成正在祈祷了。

「我要成功掳获艾略特殿下的心,然后当面表现出有多瞧不起他们!妈妈虽然是贫民区出身的娼妓,但透过仔细挑选顾客交往,才能成为男爵夫人;而身为女儿的我则要靠继承自妈妈的美貌,从男爵家一口气得到王子殿下(顶点)!」

玛格丽特踏上祭坛,帅气地摆出胜利的姿势。简直是极不虔诚的举动。

玛格丽特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倾诉完,喘了口气后就冷静下来。

她交抱双臂,张开双腿站立,瞪著半空──在上帝面前。

「话说回来……如果不设法处理那个蕾切尔,我与艾略特殿下就无法拥有玫瑰色的未来。该怎么说呢,蕾切尔对艾略特殿下似乎不太著迷……他明明那么帅气,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哎,毕竟乔治也长得满帅的,她可能已经看惯了……但艾略特殿下不是特别帅气吗?她到底有什么好不满的?」

主要不满的是内在。

「哎,毕竟那家伙的确也长得不差,搞不好已经习惯被男人吹捧了……」

应该不是。

「话说回来……是因为被关进地牢后就穿得比较单薄吗?那女人天生丽质得令人无法忽视啊……她真的没穿束腰『做出』腰身吗?毕竟那个腰可是这~~样喔……还有她的胸部当真没有加胸垫吗?从臀线看来,她的腿也很长呢……」

玛格丽特出乎意料地观察入微,与单是看见单薄衣物就兴奋起来的男人(笨蛋)们截然不同。

玛格丽特突然惊觉。

「不,等一下……她不只是长相可以跟我匹敌,身材也超级好……还是头脑聪明的公爵千金?而且因为受到国王陛下和王妃陛下的器重,无论受到艾略特殿下怎样的对待都能游刃有余地闪避……」

玛格丽特愕然失色。她狠狠地瞪向祭坛,指向主祭神像。

「喂喂,上帝啊,这是怎么回事?蕾切尔不只出身高贵,才貌双全,还运气绝佳……根本只有她受尽偏袒嘛!平等地分配好运是祢的工作吧?既然收了捐款,至少该好好工作吧,这个薪水小偷!……不,就算祢要多分配一些给我,我当然也不会拒绝喔!」

少女把手抵在下巴思考,一边在祭坛前徘徊。

「这份差异到底出自哪里……不,搞不好根本是我的思考方式有误?是蕾切尔获得太多了吧?虽说我还不能算是完全进入上流社会……不过即使是贵族,也还是有些不起眼的家伙在吧?上帝的恩典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四处走来走去的玛格丽特突然停在祭坛前。她抵住下巴的指尖颤抖著。

「难不成……不,没错……一定是这样!」

玛格丽特将身体转了整整九十度,再度指向主祭神像大喊:

「上帝啊……祢其实是个毫无节操可言的外貌协会吧?长得漂亮的蕾切尔和我的运气就很好,而身材好的蕾切尔更受到特别对待!是这样没错吧?可恶,谜题全部解开了!」

少女一边喊著认真的谬论一边在祭坛前捶胸顿足。这已经超越了不虔诚的程度,足以遭天谴了。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该死!如果上帝会基于这种原因偏袒人,那我无论过多久都无法超越蕾切尔嘛!臭上帝(色老头)!如果是出于这种道理,我之前的布施不就全部白费了嘛!该死的混帐!啊,可恶……我原本以为只要祈祷就能改善人生,把我的纯情还给我!」

玛格丽特没有虔诚得足以要求还款,捐款总额也少得只要将钱包里的钱倒出来就足够还清,不过她这时候完全无视这些了。

由于听说从礼拜堂传出怪声,赶过来的神父从远处发现门微微敞开著。或许是动物溜了进去,在里头叫。

「嗯,是发情期的猫溜进去吗?」

神父走进礼拜堂,正想开门确认里面的前一刻,双开门从内侧被人推开。

「嗯?」

将美丽的红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握住门把站在那里。她微低著头,肩膀颤抖著。

「哦,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帝……」

「什么?」

可爱的少女抬起头,如同恶鬼般疾呼:

「上帝已死!」

「怎么回事!」

无视惊吓万分的神父,玛格丽特哭著跑走了。

「可恶……该死……即使不受上帝的偏爱,我也会获得顶点地位给你看……!」

即使外貌至上的上帝以蕾切尔为优先,我也会排除这种事嫁给艾略特殿下!go!go!玛格丽特!加油啊!总之不算利息也无所谓,上帝,给我把香油钱还来!

即使上帝偏袒竞争对手,玛格丽特也不会因此受挫。

她会以杂草般的生命力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并以长相与干劲爬到天生的贵族千金之上。

奔跑的玛格丽特盯著前进道路。

「……对了,让贵族们自相残杀不也是一种乐趣吗?只要煽动那些以艾略特殿下为目标,企图将蕾切尔拽下来的丑八怪……好,接下来就这么做!」

玛格丽特将拳头伸向冉冉升起的太阳。

「上帝算什么!我才不会输呢──!」

暗中潜入的女仆在定期报告中向蕾切尔告知玛格丽特情绪失控的事情。

「原来如此……她是那种人吗?」

「是的,她是个喜欢自言自语的人呢……将调查人员花了三天调查到的身世全都说了出口喔。」

「调查人员会欲哭无泪吧。玛格丽特小姐也真是的,真希望她早点告诉我。」

千金小姐啜了一口早已凉掉的茶,仰望天花板。

「话说回来……」

「是。」

「那位小姐的脑袋瓜似乎十分麻烦啊。」

报告结束后,正准备返回的女仆突然蹲下身子,掏出一把投掷用的匕首。她沉默地瞪著阶梯,蕾切尔则举起手加以制止。

地牢的门从外侧开启,一名少女伴随著铠甲摩擦的声响走了下来。那是个身穿朴素的简易铠甲,披著防尘斗篷──一副骑士旅行装束,绑著马尾的少女。

「蕾切尔,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来见你的,竟然这么晚才过来!虽然这样,我一回王都就连家也不回地直奔地牢了。」

「玛蒂娜,别这么说,欢迎你过来。」

蕾切尔命令女仆准备好狱卒用的椅子,露出微笑。

「在报告近况之前……先喝杯茶如何?」

32少女沿路叫卖「花」

当闹区的顾客开始散去,另一个「闹区」的客人反而开始增加了──那是见不得光,赤裸裸的欲望炽烈高张的「花街」。

揽客者黏腻又卖弄风骚的尖锐招呼声,被因dǔ • bó跟打架而光火的醉汉那发音诡异的怒吼声盖过;路人认为事不关己,不负责任地起哄;而可疑的摊商无视骚动,接连向路人叫卖。

在白昼时分寂静的暗巷里,此刻充斥著杂乱无序的景象,倘若是有些道德感的人,想必会为之蹙眉。

明明已经入夜,在如此混乱的街角,竟有幼童天真无邪的声音回荡著。

「要不要买花啊~~」

在这尽是不利于儿童教育的景象的街道上,一名红发女孩展示手臂上挂著的提篮中的花朵。双马尾少女拚命给路过身旁的大人看那看似在公园里摘的卖相不佳的花,不过在这充斥著悖德商品的展售会上,并没有那种会对花感兴趣的怪人。

在蕾切尔入狱的十年前──

年仅六岁的玛格丽特曾为了讨生活,在花街卖花。

玛格丽特的母亲在这条街上担任「高级」娼妓。

她即使不化妆也十分美丽,梦幻而沉静地微笑的模样,说她是贵族千金也不会有人怀疑。也许是因为外貌出众,在众多装扮华丽的女人当中,玛格丽特的母亲反而打扮得十分清秀。在花枝招展得看似有毒的百「花」里,她楚楚可怜的姿态格外突出,使得她的身价高于「行情」。即使如此,想一亲芳泽的「老爷」们仍趋之若骛。

这样的话,她应该称得上是这条街的「成功人士」,能过著富裕的生活……但或许是因为会挑选客人,从女儿的角度来看,经济状况怎么也不算理想。

因此为了帮母亲的忙,玛格丽特每天都会在夜晚的花街卖花。

妈妈既美丽又聪明。

而妈妈曾说过「考虑到未来,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布局」。

年幼的玛格丽特从没想过比明天的餐点更久以后的未来,但妈妈说的话不会有错。

「要不要买花啊~~」

玛格丽特白天在路边随意采摘的花朵,即使在昏暗的夜里,卖相看来依然不佳。

当然完全卖不出去。

这是理所当然,不会有人为了这种东西付钱……就连她自己也这么想,不过偶尔会有大人出于善心(上当)掏出口袋里的零钱给自己,所以仍然不能懈怠。

(只要遇到两三个善心人士,明天就买得起牛奶了……)

玛格丽特一边打著狡猾的如意算盘一边环顾周遭,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此时,她的视野被一道影子覆盖。

「?」

玛格丽特抬起头,只见一名看似地位高贵的中年绅士俯瞰著自己。

(太棒了,是客人!)

「要不要买花啊~~?」

玛格丽特向男人递出快要枯萎的几朵花。

不过客人(?)似乎对花不感兴趣,而是格外小心翼翼地来回抚摸玛格丽特握著花朵的拳头。

「这位客人?」

对方不可思议的举动令红发少女感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中年男子依然摩娑著玛格丽特的手,同时缓缓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高。

凑近看仍十分可爱的少女露出狐疑的表情,男人见状满意地颔首。

「小姐,你真可爱……你『多少钱』啊?」

玛格丽特歪著头,男人看著她的眼睛,露出黏腻的视线咧嘴一笑。

听了这位变态绅士(恋女童癖)的话后……

「哦咦?……啊,啊!」

玛格丽特终于了解客人的意图,展露笑容。

「啊~~原来是『那边』的客人啊?什么嘛~~吓我一跳~~!害我还以为是『案件』呢。」

「咦?呃,我可是那个喔……」

「最近常有绑架之类的事件呢!如果想买女孩子,不付钱怎么行呢!」

「问题只有那个吗!」

玛格丽特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客人感到混乱,而解除戒备的她伸出手并竖起手指。

「那么,如果是『那边』……我要『这个数字』喔。」

玛格丽特表示的金额是购买她提篮里花朵的三倍份仍绰绰有余的数字……不过以跟美少女「玩玩」来说,倒不算太贵。

男人眼见话题终于回到正题,并得知对方以上等货而言甚至算是便宜后,可说是心情愉悦地付了钱。

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将拿到的钱收好,开心地搂住男人,牵起他的手。

「这里有间妈妈『工作』时使用的房间喔!」

「这样啊,还真是机灵。」

两人相视而笑,并在宛如地狱宴席(sabbath)的骚动中,手牵著手迈开脚步。

玛格丽特领著男人抵达的是下一条巷子,位于更深处狭窄巷弄里的一幢建筑物。门扇已经快脱落,满布尘埃的模样,简直就是仓库或废墟……

玛格丽特天真无邪地笑著对感到狐疑的男人说:

「外面看起来是这副模样,就不会有『鸽子』找上门,只有里面的房间有整理乾净。」

「哦~~原来如此。」

玛格丽特暂时放开男人的手。「嘿咻。」她这么喊著,用双手推开生锈的门后,先走了进去。

「就在这里的最里面,屋里很暗,要注意脚边喔。」

「哦,哎呀呀。」

客人循著玛格丽特的声音走进去,看见深处的墙上隐约透出门扇形状的光芒。他摸索著找到门把并推开……同时意识到少女应该已经走进去,门为何还是关著这件事。

从开启的门外吹进一阵户外的风,拂过脸颊。开启的门扉另一侧是……外头。

「咦?」

门原本是关著的。

而门的另一侧并非「客房」,而是户外。

「为什么?」

男人霎时间因为无法理解的资讯而陷入混乱,顺势继续往前走……接著绊到某种巨大的物体。

「呜哇啊!」

男人就这样往前一摔,朝门的另一侧扑倒……倒栽葱似的朝比地面低许多的宽阔泥川跌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扑通──……!

垂死挣扎的惨叫声消失的同时,发出庞大物体落水的声响……隔了一会儿就传来溺水者猛烈挣扎著胡乱拍打水面的声音。

确认到这里,绊倒男人的物体才动了起来。

「是这周的第二个人了吧~~」

原本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玛格丽特一把关上门,迅速冲出废墟。

她跑了两三个街区,找到能安全藏身的凹洞后就蹲下身,打开从男人怀里摸来的钱包。

即使在昏暗的阴影中,也能看见圆形的金属发出暗淡的光芒。

「哇~~今天真是大丰收~~!」

她刚才收取预付款时迅速确认过钱包里面,不过实际拿在手里一瞧,比目测的远远多上许多。

除了比收到的金额更多的银币之外,还装有三枚金币。久违的丰盛收入令玛格丽特天真无邪的美貌也绽放出笑容。

「只要像这样计算『营业额』,工作的疲惫也会烟消云散呢!」

对幼童来说,这份「工作」对精神的负担比对身体重上许多……主要是紧张感。

少女在仔细清点钱包的内容物之后,再次全部收进钱包里,回到了花街。

玛格丽特向一个站在人流最多的街角处,相貌凶恶的男人搭话。

「老板~~」

「哦,是玛格丽特啊。」

这名被称作「老板」,负责统率扒手、皮条客的男人,同时也是整座花街的领袖人物。在这座合法与非法之间的界线非常模糊的街区,他是负责审判合法与否的绝对上帝。

玛格丽特拿出刚才那个「客人」的钱包。

「刚才来了一个『不是』买花的客人……」

「啊……最近很多啊。」

只要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即使是年幼女童也得懂得向领袖人物讲仁义。无论是玛格丽特会贩卖跟垃圾没两样的花朵,还是欺骗恋童癖者劫财,「老板」都十分清楚。

少女在男人面前将钱包的内容物全倒到托盘上,让对方看到有多少后,再将硬币收回钱包里,然后将没有收起的三枚金币全交给领袖。

「以均分来说,你会不会拿太少了?」

「毕竟金币没办法使用啊。」

「……说得也是。」

金币是高级货币,不可能在庶民会前往的店面流通。

如果是以后的玛格丽特,一定会将包含金币在内的金额确实均分,不过这时候的她依然很「纯朴」。

「如果你能帮忙换钱,我就能带回去了。」

「既然这样,你应该先换成零钱再过来啊。」

「就是因为办不到才会给你啊。哎,既然我付了这么多,请你确实以工作回报喔。」

「你这家伙真是伶牙俐齿的小鬼……」

更正,即使是这时候,玛格丽特还是玛格丽特。

她姑且将刚才那个客人的服装与特徵告诉了领袖。

她以那种方式钓到的「客人」从泥川爬上岸后基本上会有两种模式,要嘛丧失战意,偷偷摸摸地回去;要嘛暴跳如雷,执拗地寻找她。

「我会监视,但你这阵子也得注意自己的周遭喔。」

「好!」

玛格丽特等花街的居民并不是他的手下,会上缴为数不少的金额给领袖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避免被这种危险「生意」钓到的客人报复。

只要支付该付的款项给这个男人,就算刚才那个客人马上固执地跑回来追究,玛格丽特也不用担心被扭送法办。这条街上的居民都会尽全力佯装不知情,替自己掩护吧。

……当然,如果要做「生意」而不事先疏通领袖,玛格丽特可能就会面临反过来被交给那个恋童家伙的情况。

为了安全著想,最近这阵子还是先别「营业」比较好,不过今天的收入相当不错,所以暂时不需为生活费烦恼。明天白天再去市场买些起司或香肠吧。

玛格丽特一边提著被人跟踪一边哼著歌,愉快地穿过整座花街,回到母亲等著的家中。

自己十年后会列席末座贵族;而另一方面,照顾自己的「老板」则成为她争夺王子的竞争对手──公爵千金的部下……玛格丽特并非上帝,因此这时候的她完全无法预料到日后的命运。

「我回来了!」

考量到安全与守望相助,这栋破旧公寓里住的全是母亲的同业,而母女俩温暖的小家庭就位于公寓的四楼。

玛格丽特充满朝气地向居民打招呼,抵达最顶楼的自己家时,母亲早已听见她的声音,在她敲门前先行开了门……顺带一提,现在时间是半夜。

「欢迎回来,玛格丽特。今天卖得怎么样?」

美丽的母亲身著朴素洋装,肩上披著披肩,面带微笑地出来迎接年幼的女儿。少女开朗地回答:

「今天非常棒喔!」

母亲弹了玛格丽特的额头使她站不稳。

玛格丽特坐在地上,眼眶泛泪地摸著额头。

「妈妈,好痛喔……」

「玛格丽特,不行喔,如果问你卖得怎么样,你要怎么回答?」

母亲低声询问,少女回过神来,也以同样的音量低声回应:

「要一边说『还好啦』一边用手指比出来……」

「没错,虽说邻居都值得信赖却不能轻易信任。伙伴在有强盗或鸽子跑来时虽然可靠,但如果涉及到金钱问题,她们全都是即使寄放一枚铜币也会卷款潜逃的女人喔。」

「好难喔……」

美丽的女人面露愁容,「呼~~」地叹了口气。

「玛格丽特,你是个坦率的好孩子,不过我担心你会坦率过头而变成愚蠢啊……」

「别担心,妈妈!人家不是都说愈愚蠢的孩子愈可爱吗!」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

玛格丽特将「营业额」交给母亲后,又拿回「还算」一大笔钱的三枚银币。如果是这样的数字,就旁人看来只会认为收入「还算」不错吧。

总之两人就以这笔钱权充生活费,其余的钱则由母亲藏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以免其他居民偷走。

玛格丽特(就某种意义上)还很单纯。这时纯真的她依然不懂「如果将所有零用钱交给母亲,长大成人了也无法拿回这笔钱」这样的社会法则。

玛格丽特舔著母亲庆祝「丰收」而端出的李子汁,并询问她在意了好一阵子的事情。

「欸,妈妈,大家都说『你妈妈很漂亮,应该可以赚更多才对』,但你为什么不接太多客人呢?」

玛格丽特引以为傲的母亲则拿出蒸馏酒啜饮著,纤弱的美貌微微染红,浅浅一笑。

「因为妈妈的目标是过更好的生活,才要避免贱卖自己。」

「哦~~……有客人上门就是贱卖吗?」

母亲以浅显易懂的方式向听不太懂的女儿说明。

「妈妈的工作啊,就算现在赚了很多很多钱,也只能趁年轻漂亮的时候才赚得到。」

「哦~~?」

「比起只有现在赚钱,妈妈为了能一直生活下去……正在努力抓个还算有身分地位,收入还算可以,而且愿意娶妈妈的男人喔。」

「原来如此!」

「你懂了吗?」

「好像明白了……不过还是有点难懂,可以再给我一点提示吗?」

「你那样就叫听不懂喔。」

玛格丽特母亲的目标是以罕见的美貌为武器,从娼妓身分毕业,成为低阶贵族的正妻。

虽说以富商为目标比较能保证过上舒适的生活……不过对象如果是那种男人,自己八成只能当个可以被轻易取代的qíng • fù。

身为领日薪的临时工,她的目标是正式员工,而非限定期间的约聘员工。

既不是会四处撒钱挥霍的富商,也不是会介意自己出身的大贵族;而是只要拥有出色外表与善于交际的良好教养,即使出身庶民也愿意迎娶为正妻的低阶贵族。

当然,如果是空有贵族之名的穷人就伤脑筋了,所以得挑选确实有稳定收入的对象。

若是将妻子当成物品对待的暴君也令人困扰,得挑选人品够高尚且稳重的对象。

而且她并不打算拋弃玛格丽特,所以必须挑选会疼爱子女,即使是继女也会投注爱情的对象。

如果家中的家臣会鄙视庶民阶级而且是娼妓出身的夫人也很讨厌,所以得挑选规模不大的家族。

对方必须是满足以上诸多条件,还愿意在上帝面前发誓与自己结婚的正经男人。

然后又必须是个会造访花街的花花公子。

……不可思议的是将以上条件列出来后,候选者竟然一个也不剩了。还没有男人能获得她的青睐。

不过,玛格丽特的母亲没有放弃。

她现在还不到二十五岁,再花十年时间应该就能找到吧。

「这样的男人想必会对习惯享乐的女人敬而远之,所以我生为没落贵族之女,也是为了活下去,不得已才卖身为娼……」

「咦?妈妈家不是种马铃薯维生的农家吗?」

「……我是以这样的人物设定在挑选客人的。」

「人物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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