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1 year ago(1/3)
在这个世界会如此笑咪咪地欣赏海洋照片的男人,应该只有我了。附件里有海洋的照片,所以是大的邮件寄来了吧。
最近三个月,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收到大寄来的电子邮件。当然了,包含大拍摄的那些深具寓意的海洋照片在内,都是我的精神粮食。况且这些照片并非寄给不特定的多数人,而是特地寄给我的,自然令人开心啊。
我啜饮著午后的可可亚,一边打开窗户。这间位于巴黎郊区的公寓,虽然有些年代了,但房租便宜、空间宽广,住起来十分舒适,还有附设庭院。加上附近有很多猫,这点我也很喜欢。
蹲伏在阳台上的猫神色可疑地看著我,接著唯了一声,实在太可爱了。我悄悄放了一个猫罐头,就这样懒洋洋地看著它吃饭的样子发呆。
我没有人类的朋友。
至于跟我互通电子邮件的大算不算朋友,严格来说不算。因为大是我景仰的对象,而朋友属于对等关系,两者有所不同。
我最初是从大的部落格上知道他,他总是默默地上传照片,而且清一色都是大海。虽然他也有使用其他社群平台,像是脸书之类的,不过似乎不太倾向与人接触。无论是谁在哪张照片下留言或是帮他点赞,他都从不回覆。
我喜欢大的世界。是大让我知道,即便是在同一个地方拍下的景色,风貌也会如此千变万化。从大的照片中,我感受到了世界有多么宽广。时而强劲、时而梦幻,那些变化的瞬间全被收进照片中。能够拍出这种照片的人,想必内在也相当洗练高雅吧。
然而就在四个月前,部落格突然不再更新。平常大一定会在每周六上传照片,可是我怎么等就是等不到更新。从那之后,我每天都会登上部落格看看。网站本身还在,但完全看不到大活动的痕迹,简直让我开始怀疑,难不成先前的照片都是幻觉吗?过了一个月以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禁担心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在部落格留言。
『我很喜欢你的照片。请问已经不会再更新了吗?』
当时我不觉得大会回覆,毕竟他本来就是从不回覆留言的人,我只是很希望他能够再次开始更新照片。我没有想要他回覆,只是想让大知道,有人很期待能够看到他的照片。
几天后,大回覆我了。
『这个部落格以后不会再上传照片了。如果你喜欢我的照片,要不要直接寄给你?』
我虽然说了并没有期待大会回覆,但实际看到他给我的留言时,情绪还是难以自抑。我没几分钟就送出回应,留下了我的电子信箱。
从那之后,我跟大开始互通电子邮件。尽管那个部落格已经从网路上消失了,但我期待的海洋照片,跟之前的更新频率一样会在每周六寄到我的信箱。起初的一个月,大寄来的信里只有照片,我会写上照片感想后回信给他,有时一张照片甚至写到四百字以上。
……现在回头想想,我的行为可能会让人觉得恶心吧。不过回信如果只写个谢谢,也未免太无趣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写的感想勾起了大的兴致,邮件往来一个月左右,我们慢慢地开始在信中交谈。不只是照片的话题,我们还聊了电影,以及少许关于自己生活的事。大写信的语气总是很淡然,相当知性。我觉得他本人应该也是这种形象。
「好……」
我正想著要回信,转身看向萤幕时,注意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封新邮件,被放进了「大信箱」。
我之前从来没有连续收到两封邮件,会不会是突然拍到什么好照片了呢?可是邮件标题旁边也没有附件标志。也就是说,这是一封只有文字的邮件。这个情形也是前所未有。
发生什么事了呢?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伸手打开邮件。
『不好意思这么临时,要不要出来见个面?后天上午十点,我在佛罗伦斯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前等你。我会拿一把紫色的伞,要是超过十五分钟你还没来,我会当作是我太强人所难,就此作罢。此信不需回覆,因为我马上要出门了。』
咦?
这是什么意思?见面?跟谁见面?我吗?真的假的?为什么这么突然?呃,虽然开头确实写著「不好意思这么临时」没错……哪有人这样的!也太临时了!况且我们根本连要不要见面之类的话题都没聊过啊!
我原本想马上回覆他「取消吧,我没办法去」,但突然想到回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大说他要出门了,就算我现在回信他也看不到。要是他有把信箱设定成能用手机看就好了,但我根本不知道大用的是哪种手机。
要是我后天没去,大就会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前白等我十五分钟之久。这对他也太不好意思了,我不能这么失礼。不过,为什么要选在佛罗伦斯?那里是义大利耶,而我如今人在法国。虽然有两天缓冲,飞去义大利也不算难事,但还是有点……
而且后天是周一,也就是平日,大没问题吗?我自己倒还好,我的工作时间没有分平日、假日,要说的话,现在手上也没有委托,也就是不用工作的意思。
不不不,我怎么会以赴约为前提在考虑啊。难道我真的想去见他吗?这样好吗?我出门见人真的没问题吗?要是大被我的模样吓到该怎么办?万一见面之后,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寄照片给我……但要是不去,搞不好也会惹大不开心,他或许也会因此不再寄照片给我……
根本是死胡同。
我的长相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特别是眼睛,就像死人的瞳孔般混浊,而且就算每天睡满八小时,眼睛下方依然挂著黑眼圈。正常摄取三餐也吃不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骷髅。
我一直以来都遭人批评说身上带著邪恶的气息,靠近我就会被诅咒之类的。不过我没有受人欺负的典型经验因为他们对我厌恶到甚至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我也不是自己想要这种外表,但既然天生如此也无可奈何。为了不让他人感到不快,我只能一直躲在家里。无论我生谁的气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我远离人群就能让世界正常运转,也只能将其当作最好的办法。
然而,一直以来远离人群的我,要到外头去跟大见面……
「唔哇啊啊啊!这一定是我这辈子碰过最大的危机!对了猫咪!问问猫咪的意见好了!」
我猛然转身,结果刚好看到阳台上的猫被我的叫声吓到连忙逃走的画面。
怎么会孤独至此。
我郁闷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出门。我戴上眼镜,姑且遮一下脸。
结果眼镜根本没有用。
从出发到抵达车站的这段时间,我完全体认到了这一点。无论是在票亭买票,还是买报纸,必定会招来对方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看著自己在列车窗上的倒影,感到更郁闷了。也是啦,任谁看到这张脸都会觉得很可疑吧。让人忍不住想,这个恐怖的眼镜男是谁?是我。
不过就算眼镜没用,我还是决定继续戴著,这是为了我自己。因为隔著一层镜片,我在心境上会轻松不少。可以把镜片外的世界跟自己做切割,虽然也只能算是心理安慰。
我翻开在车站买的报纸,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医美整形广告。我认真考虑了一下,但不菲的价格马上让我打退堂鼓,然后——我在旁边看到了关于orte的广告。那则广告似乎是在宣传orte专用的旅馆,上面写著「为了让顾客安心迎来人生的最后一刻,我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及人员……」之类的文句。
原来如此,换个说法形容隔离设施就会变成这样啊。orte的结局必定凄惨无比,他们被分配到的房间,应该跟监狱没两样吧。我能够想像那幅情景。
我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对面的少年吓了一跳。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啦。
◆◆◆
约好的这一天,我在九点四十五分抵达了圣母百花大教堂前的广场。老实说,我很高兴能够有机会见到大,但其实惧意还是压过了期待。我现在就能想像到,待会儿大拒绝我的瞬间了。无论是站员投来的怀疑眼神,还是看到邻座的少年那么怕我,我都没有多么受伤。不过,大跟那些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人不一样。说到底,我根本就不该来佛罗伦斯,应该先寄封信,让大回家后可以看到吧?只要想一个无法赴约的理由再拚命道歉,大应该也不至于会怪罪我。我应该这么做的,到底为什么要出门啊……
可是既然已经来到现场,也就没有转圜余地了。我决定在大教堂周边慢慢逛一圈。五分钟过去了,再一圈,这样就十分钟了。如今离约好见面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还在……」
其实我一来到这个广场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拿著紫色雨伞的人了。不过我不觉得对方会是大,所以慢慢逛了两圈。然而,那名在初夏晴天拿著伞的人却迟迟没有离开,似乎在等人。
不会吧。难不成那个人真的是大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不会吧。
就算那个人是大好了,我有办法上前搭话吗?我有办法笑著说出「你好,我是跟你互通电子邮件的那个人」这类话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可能是大的人,正不著痕迹地打量著我,每次视线飘过来时我都怕得不得了。我继续看著可能是大的人。五分钟过去,约定的时间到了。
那个人缓缓转过头瞪视著我,接著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走路的步伐之大,我只能用气势汹汹来形容。我顿时升出逃跑的念头,但身体彷佛石化般,动弹不得。
然后,那个人站到我面前,突然拿起伞尖指向我。
「你这个人!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著我看!我要报警啰!」
没错——这个可能是大的人,是个女孩子。
而且还是超级可爱的那一种。
「咦、啊、呃……」
「什么,你到底想怎样?说清楚啊,不要吞吞吐吐的。」
「请问你是大吗……?」
接著,我眼前的女孩僵住了。她仍然保持著拿伞对著我的姿势,不过这先姑且不论,她的眼睛颜色也太美了。
「你……该不会是,杜度……?」
这下确定了。怎么会这样呢?她就是大。
那个拍摄气氛昏暗的照片、排斥与他人接触、邮件用字遣词一丝不苟的大;完全不用时下年轻女孩会用的表情符号,只是沉著地描述事物的大。我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大竟然是个少女。
「啊、是的。我就是那个杜度……」
大整张脸渐渐涨红。可能是觉得突然对人大小声很丢脸,也或许是对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原本以为来的会是像※奥兰多布鲁那样的人!」(译注:知名英国演员。)
反而惹她生气了。
她究竟有多么期待出现的会是一个白马王子呢……?
「因、因为你写的照片感想都很细腻,而且又认真嘛。明明感觉是个很罗曼蒂克的人!」
「不、那个……」
原来如此……像我这样的男人要是很罗曼蒂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非比寻常的罪过。长知识了……
「很抱歉,破坏了你的美好幻想……那我该告辞了,请你继续享受佛罗伦斯之旅吧……」
我说完,随即向右转身。
「等、等等、等一下啦!要是你就这么回去,我不就变成一个超讨人厌的女人了吗!我会变大坏蛋的!」
「唔呃呃!」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我的脖子连带受高领衫的领子压迫,不小心发出了难听的叫声。
「你都照约定来见我了,计画当然不会变更!所以我们要在这里一起观光。知道了吗?观光!」
「……我想,跟我一起只会破坏你的观光兴致吧。你刚刚看到我的样貌,不是也吓了一跳吗?我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你的反应是正常的。一般人都不会对我有好感,我不是一个可以走在你身边的男人。其实今天就算见到大,我原本也不打算一起观光。我只想说可以稍微聊一下,之后就要回去了。因为这样已经很足够。所以,我要告辞了。非常感谢你的邀约,再见。」
我再次转身试图离开,然而她又抓住了我的高领衫,导致我的脖子再一次被领子勒住。
「请、请别扯我的衣服!唔呃……!」我的声音怎么会难听成这样。
「我的兴致由我说了算。我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刚刚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都还没跟我说上两句话就直接下结论,也太愚蠢了吧。好了,我们出发吧。」
「出发?去哪……?」
她没有放开我的衣服,恶作剧似地对我抿嘴一笑,伸手指向乔托钟楼。
「我们去爬那个!」
我们站在钟楼的屋顶处,气息紊乱地不住喘气,丝毫没有余裕去欣赏底下的风景,只能冷眼看著酝酿出甜蜜气氛的情侣们,试图镇定颤抖不止的双脚。
「真、真是不敢相信!这、这楼梯也太长了!一般来说应该要有电梯啊!」
在评定为世界遗产的钟楼里盖电梯吗?
「因为、乔托钟楼的、楼梯……总共有、四百一十四、阶……」
「你怎么不早说!」
「刚刚你都那么兴致勃勃地说要爬了……我也不方便提啊。」
我们被名为楼梯的怪物狠狠教训了一番。通道很狭窄,加上后面又有人拚命挤上来,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喘口气,只能把目标放在终点不断向上爬,感觉我们就像上战场赴死的战士。一开始大还兴致高昂地轻快爬上楼梯,不过从中途开始就只说得出:「这里是怎样?这里是怎样?这里是怎样?」
尽管如此,等到爬上顶楼,初夏的清风拂过身边的感觉实在很舒适。明明早就累到快瘫了,现在的心情却很好。大拎起洋装裙襬,啪嗒啪嗒地甩著,往双脚不停地扬风。这幅情景对我的精神卫生不太好就是了。
「你怎么会想爬上这座钟楼呢?」
呼吸平稳下来之后,我开口这么问她。
大闻言,大大地展开她纤细的双臂,回答道:「在这里可以饱览底下全部的景色啊!」接著说:「爬上高处会有一种征服感吧?而且,在这里也能决定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原来你没有事先想好吗?」
「我不喜欢旅游手册。因为要是事先排好行程,就会有必须完成的压力。实际到现场之后,再前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这样不是比较好吗?」
「原来如此。大不喜欢被束缚昵。」
我轻轻笑了出来。从大写信的文笔来看,真的想像不到现实中的她说话口吻如此清晰,态度又像个小孩子,还有那么丰富的情感表现。她的这些特点,都让我忍不住扬起嘴角。
此时,少女盯著我,抬手指向我道:
「你别再叫我大了。」
「可、可是,除了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是玛侬。你叫我玛侬就好了,不用加敬称。」
原来是玛侬(anon)开头的啊。虽然我实在不太敢随便直呼女孩子的名字,但既然大……玛侬希望我这样叫她,只好遵循她的意思了。
「所以呢?」
她接著说道。听闻这简短的问句,我实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我都报上本名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本名吧?这是常识啊?」
「我的本名……就是杜度。」
「咦?不会吧?」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而我只能点头回应。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早知道应该编个假名,当作本名告诉对方,可能还好一点。
「……婴儿用品(dodou)……?」
我现在心里有股冲动,很想「啊啊啊啊——」地大吼出声,然后从乔托钟楼跳下去。但现实中的我不能这么做,只能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回答:「是的。」
我的名字有某种含义。一般而言,法国人若是听到这个名字,一定都会先想到那个意思。就是婴儿的常见用品,像是从不离身的布偶或是毛毯之类的。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就是史努比中那个时常拖著毛毯走路的少年,他手上的那条毛毯。拜此之赐,害得我在十岁以前的绰号都是「毛毯小子」。
「我、我觉得很可爱啊!嗯,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竟然还被鼓励了。我的心好痛。
「……已、已经想好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了吗?」
我转移话题开口问道,她随即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仔细想想,从上面俯瞰也看不到建筑物里面吧。爬上来之前我一直想,从上面看的话就会有主意了。我想去的地方应该会闪闪发光,一定马上就能看出来。不过实际往下看才发现,一座城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一座城……啊,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告诉你,我一点都不笨,脑袋聪明得很。还有,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不、不好意思。」
我之所以笑,是因为她说话的方式太可爱了,但我说不出口。玛侬见状,似乎气得鼓起脸颊。我只希望她能够瞭解,这真的不是在取笑她就好。
「我知道了。那作为取笑我的惩罚,你来决定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你得选一个我会满意的地方喔。」
我还在想她是不是生气了,没想到她反倒抿嘴一笑,真是表情丰富的人。于是,这次轮到我「嗯——」地沉吟出声。
「美术馆之类的……如何?」
「嗯,还可以吧。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要由你查好路线带我去喔。知道吗?你现在还不能回家。」
看来我跟玛侬的观光之旅,还会继续下去。
我跟玛侬走在一起,果不其然引来了周遭奇异的目光。他们的视线就像在说: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女孩会跟一个恶心的男人走在一起。我觉得很难堪,也对她很不好意思,有好几度都想回家,但玛侬没有要让我走的意思。
我们逛完美术馆后到一家披萨店小憩,才刚放松下来,玛侬就指著我说: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来过佛罗伦斯?」
「嗯,是啊,没错。」
「果然!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你不仅知道钟楼的楼梯阶数,还能直接带我去美术馆,就连披萨店的位置都瞭若指掌!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来过这里?这样我不就没办法跟另一个第一次来佛罗伦斯的人,一起被新奇的玩意儿吓到,或是迷路、到处闲逛了吗!」
哦,原来如此,玛侬是想要到处闲逛啊。她期望的旅程,应该是进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体验左思右想寻找答案的烦恼过程吧。怎么会这样呢?我竟无意间剥夺了她的乐趣。
「真的很抱歉,我把你的乐趣都剥夺了……!」
「你为什么要道歉啊!?你也太轻易就道歉了!做人这样不会太卑微吗!?」
「你、你不是希望我道歉吗……」
「怎么可能啊!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想说虽然你的脸长这样,会不会其实很行动派?或是很喜欢旅行?」
竟然说我的脸长这样……有股难以言喻的受创感。不过,她的判断没有错。我既不是行动派,没事也不会出门。为了尽量避免与人群接触,我连工作都只用电子邮件处理。我在网路上接翻译的案子,其实这赚不了多少钱,但反正我也没有想要赚大钱的意思,只要能够过上朴实安稳的生活就够了。所以对我来说,工作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至于足不出户的我,为什么会对佛罗伦斯这么瞭解,答案很简单。
「我大学时期,用学校的留学制度来佛罗伦斯念书。那时是九月,大概待了半年。学校有补助生活费跟学费,所以不太需要烦恼钱的问题。」
玛侬似乎对我的话题充满兴趣。话说回来,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面对面跟某个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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