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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什么滋味。”沈泽川又笑了起来,“我在昭罪寺里,日日夜夜都在感受。如今出来了,更觉得活着不容易。我惜命,怕得很。可这罪名要我担,人命要我抵。我沈兰舟就这么一条命,哪里够分?我百般讨好,不就是期望二公子与诸位贵人能够高抬贵手。今日要我交代,二公子,好歹给个缘由。”
萧驰野听得此处,反而改了念头。他嗅觉敏锐,总是在沈泽川这乖顺服帖的配合里隐约不安。可是沈泽川软硬不吃,不论他怎么套,都问不出真假。
沈泽川的话他一句都不信,正如那夜沈泽川说的逢场作戏。大家都在逢场作戏,何必较真?
但是人能说谎,落下的痕迹却不能。阒都下九流里混一遭,十有bā • jiǔ都能套出些东西。沈泽川要在李建恒身边安插人,绝计不会是什么高手。凭他如今,也只能是收买杂役或是侍奉之人。
李建恒这事里外都有问题,若不能彻查,只怕后患无穷。萧驰野自从拴在了楚王的船上,觉都睡少了。
“我找你玩儿,怎么变成审问了。”萧驰野话锋一转,吹了枝上叶,感叹道,“最近听说有人打听你,又挨着楚王的脸面,我自然要来问一问了。”
“你找我玩一回。”沈泽川说,“我就少睡一夜觉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萧驰野说,“你过得不容易,我也过得不是滋味,咱们把陈年老事翻了页,也可以冰释前嫌。”
沈泽川哈哈一笑,说:“中博六州数万条人命,二公子要跟我冰释前嫌。”
“时候不同了。”萧驰野终于丢了枝条,起身说,“你如今蒙受花家恩惠,可是太后青眼有加的人,我哪还敢得罪。叫二公子多见外,咱们也算是点头之交了吧,兰舟?”
沈泽川只笑,说:“二公子好走。”
萧驰野上马,从上看他,说:“那扳指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呢兰舟?一个破扳指,既不值钱,也留着膈应,不还给我,怎么倒像是宝贝上了?”
“我戴在身上。”沈泽川对萧驰野说,“就靠二公子的凶气冲邪,哪舍得轻易还你?”
萧驰野抽响马鞭,说:“你不知道吗?你二公子就是凶邪之气。”
沈泽川站在原地看他绝尘而去,笑意散了,就剩喜怒难测的冷寂。夕阳横斜,橘红的芒映在他脚底下,铺到了萧驰野的背影逐渐消失的-yin-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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