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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把林言抱进怀里,双手箍着他的肩膀,宽松的拥抱竟像触电般让人心惊,林言不肯,使劲推他,他的身子像冷硬的瓷,每次都反抗不得,最后一咬牙,狠狠地捶他的后背。
一瞬间的软弱无力:“你上次走时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娶亲不要我了……”
“我娶谁?”萧郁诧异。
“隔壁员外家的大小姐,你说要我给你们烧小孩的衣服。”
萧郁不厚道的笑场了。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双手在他身上捶着打着,恨不得把他挤的变了形,闹了一阵,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上,整个人抽搐着,从背后看去,他简直像在呕吐似的。
萧郁由着他胡闹,不反对也不加以安抚,轻描淡写的说:“林言,你知道那种滋味么,睁开眼睛,永远是夜,昔日刘伶买醉,饮下杜康三杯酒,在棺中醉了三年,我不一样,每一日都是清醒的,看着眼睁睁看着身体腐烂发臭,你怕看的,我日日都要见,只记得要等一个人,他从没回来过。”
“终于有一日得见故人,满心欢悦,不想一场大梦醒,世事变了样子,到处是看不懂的人和物,你知道我叫萧郁,但萧郁这名字,你叫得别人叫不得,谁准许他们直呼萧郁之名?”
“如今谁还计较是名还是字……你觉得我可怕,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罢了,每日烈阳炙烤,阳气迫人,拼着一口气不走,我图什么?”那鬼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你为何不是他?”
“你怪我。”林言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你都不要我了还怪我,谁把你教得这么霸道,我宰了他。”
萧郁曲起一条腿倚着床头,风流缊藉的公子哥,阳光投射在他脸上,青白的皮肤也有了些生气,一棵旧时的松,或者压宣纸的玉佩,蒙了光阴的纱帐。
“我总是想见他一面,即便成了枯骨,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故人了。”
忽闻故人来,似是故人来,最终不是故人来,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从此各自轮回不知所踪,再多的缘也该尽了,这比谁从清醒又悲哀的鬼,他不奢望续缘,他在恳求林言带他去凭吊,百年前就已经死去的爱。
林言看着他疏长的睫羽,忽然觉得自己是懂他的,他们好似同一类人,在与所有盛大的表演都隔着玻璃墙,他的对面是人群,萧郁的对面,是整个陌生世界。
只需要一点安慰和理解就能够强撑下去,好不容易遇到,握在手中还没来得及捂暖又流失了。
“那我呢?”林言捉着他的衣带,不甘的说:“你答应我的呢?”
萧郁看着他,看了很久,不发一言。
林言摇摇头:“懂了。”
手忙脚乱的掩饰,笑着说:“没事,你走了还有下一个,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耐心等个百十年,明天我就不喜欢你了,真的,最多后天,你看着吧。”
“等睡醒咱们就去裁缝铺,去纸马铺,也算好过一场,我一定替你好好操办这场婚事。”
灰尘像敝旧的,金的颗粒,在房间里沉沉浮浮,隔壁尹舟他们没动静,大约是睡熟了,林言在床上翻来覆去,拽了拽萧郁的袖口,轻声说:“你再抱我一回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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