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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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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指责你。”他冷静说道。

“那麽是什麽?”我站起走近他,在他身後靠著他的肩背,尽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七哥,你告诉我?是什麽?”

他闭起了眼睛,面无表情。

我没错过他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可是又如何?这是我们的路,他选择了我们的,而我也选择了我自己的,“哥,干我们这行的,手里大把的鲜血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都洗不干净,我习惯了,你最好也习惯。”

以前,怕报应到他身上,不敢真正去做错事。

可是一步一步下来,就没一件对的。

这是他选择的,也是我选择的。

假如有报应,会不会报应到他身上我不知道,但如果可以,我会一人承担。

“哥……”我抱著他的头,吻著他的头发如同吻著我赤裸的灵魂一样,“没事的,我不是你的小孩了,我长大了,已经应该承担後果了,所以你放心,老天报应不到你的头上的,这不是你的责任,从我真正离开你那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已经不是你的责任,所以做你应该做的,我也必须做我必须要做的,你别担心我。”

我低下眼,看著眼泪从他眼角流出,他的脸冰冷冰冷的,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如果没有泪,那会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石雕。

我弯下身,我们都牺牲了,他为了一切,我为了他,谁也没占便宜,谁也不好受,但只能如此了,我吻著他的脸,“哥,我不後悔,你也别。”

我不知道当年我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只是为了与他齐步而行,我选择了最快最铤而走险的那条……他知道的,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走的最好的路。

他不应该责备自己,就算我们最终可能得不到我们以为可以得到的,因为他跟我都尽力了。

“恋知……”他伸出手抱著我的脸,微微动了嘴,只叫了属於他的我的名字。

“哥,谢谢你。”我想我是得谢谢他,谢谢他给予我真正去爱他的机会,为他去做一些真能保护他的事情。

“但,哥,别指责我的行事手法,这十来年,我是靠著这样爬到如今的。”我如果良善,如果一条命也不沾,早当年,第一笔黑吃黑的买卖就已经丧身,可能到如今连骨头都腐烂了。

他知道这行的冷酷,他不应该要求我干净。

“你累了。”他反过手抱著我。

我坐在他身上,点头,“是累了。”

他求平衡,如今我也要求平衡。

都累了。

而我发现,我跟他的世界也渐行渐远了……我的黑暗国度,就算他有了心理准备,也怕是难以跟以前的那个我挂钩了。

可他应该会知道,他应该是最不应该指责我的那个人。

按他要求的,我只能如此爱他了。

就算以後,我们会成为两个陌生人。

爱这个东西,真是经不起消耗与伤害。

PS:我尽量简单把故事完整写完,然後罢手再也不谈。

谭少番外

微风细雨

年夜饭其实对范家来说很重要。

再怎麽多的冲突,这一夜都是可以放下来平静一下。

只是今年又回不去。

我在深山里已经呆了三个月,没与他联系。

他去年做了次小手术,其实他身体比我好,我不怕他比我早死,事实上彼此心知肚明,我是要死在他前头的。

我受的伤太多,癌症也反反复复的,魏方的药物尽管救了我很多次,但也料不准他那些残余在我体内的药品哪天齐齐相克,没个准我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

他不是个很喜欢说太多的人,对他来说,做比说永远都要容易得多。

希望我每年的春节都可以跟他过,是他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好几次的,我有时虚应,有时感动,大多情况下,一年下来还是会回去。

只是有时候,像他与我都知道的,事不由我,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带著一班人去交了货,回来车开了二百多公里,还能听到那边国家的炸弹声。

跟著我的大都是新来的手下,以前跟著那批,死了一些,走了一些,背叛了一些,成就了我的这二十来年。

AM听著那边的战火声和这边的鞭炮声说:老大,这次回去後,我想去墨西哥跟DH一起在海边钓鱼。

所以,连一直跟著我的他们也要走了。

辞旧迎新的大年三十深夜,有些人可以摆脱过去,而我不能。

进入暗道时,下起了雨,车子在昏暗的灯光里前进,雨一滴一滴从密不透天的树上掉下来,掉在昏浅的灯光里,看著无端的有几分凄然。

边境相临国家再次内战,为了赶制武器,我与陈见涛还有其它几个总管全守在了寨内,上半年的内贼让寨里安全指数升至红色,接下来的几年内都不会有所松动。

开到第一岗时,陈见涛竟然在岗内。

他拎了箱白酒跟一些菜来,说,“就在这里过个年吧……”

第一岗只是个用来伪装的小茅屋,一张木床,一条短凳。

三十多个人围在一块盘地而坐,屋里坐不下,有近十个挤到了门边,雨点从屋顶上聚笼了慢慢地掉下来,也有从门口飘进来。

不能生火,就著烈酒,吃著已经冷透的肉,这一年,也算是过了。

不能过於嘈杂,这些人张著烈酒而泛红的脸,是土匪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都适当对在兄弟耳边说句吉祥的话。

听来大都都是祝身体安康的,我听得笑了,陈见涛也笑了。

大夥都无声地笑,都知道这事当不了真,说说应应景也是好的。

我有风湿,大寒的天出不得门,但任务在身在意不得那麽多。

陈见涛知道我也喝不得酒,胃不成没办法,但还是背著魏方偷偷地带了药酒过来,我一入口烧得五脏六腑都火痛成了一团,风湿入骨的那种不绕人的寒痛就轻了几分。

看我喝完舒服地叹了口气,陈见涛说:“人我带著回去了,你回北京,免得又奔波了。”

我看著陈见涛那张被风霜侵扰得像百年老树般安生的脸,不知道他是欠皇城里的那个人多一点还是欠他自己多一点?这些年啊,够熬的了,都不知道什麽时候退休呢,也不知道功成那天,会不会有军衔给他让他带到土里给他的老父老母看。

瞧著他这些年做的,大都情况都是偏向了我的,我想我得保著他得到他所得到的。

大年初五是参驮的忌日,这一天我回到了北京。

北京被大雪掩盖,他来接的我。

他没变多少,只是无形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再说难得的他本身足够英俊,风华再敛也敛不去太多气势。

我却老了,动不动就动不了,就算动得了,能不动就不动,实在是没有力气。

好多年,我都不关心自己成什麽样了,镜子里印出的那个人是什麽模样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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