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卷 第48节(1/2)
哦,我看清楚了,好一个单纯、谨慎的男孩,两只大眼睛秀气得像个雄性芭比娃娃。
我带他去外面吃面条,结帐时,他掏出一把零钱,抢先递给了服务员。吃完面条,我领他回了我的“家”,这是我屈指可数的回家次数中的一次。
这么晚了,我不希望他留宿街头。
“你多大了?”我给他开了罐刚买的可乐。
“十七。”他没接,低下头,怯生生地回答。
“谁带你出来的?”我又问。
“一个村的,他已经辞职进别的厂子了,我正要去找他。”他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在一起,再夹在两腿之间,就这么局促不安地来回机械摩擦着。
因有点累,明天还要上班,我没和他细聊。
他死活不肯上床,卷缩在沙发。第二天,他起得很早,一起来,就用抹布擦着桌子、茶几、凳子上的灰。
见我起来,他涩涩一笑,那笑,没打开,有点淡淡的忧,全然不是其他打工仔见我露出那种公式般的讨好的笑。
他甚至还为我准备了油条和奶浆,说是楼下买的。竟有了些许感动,源自心灵深处。
我在茶几没封口的盒子留了些钱,离开家,上班了。
我找了组装车间的主管,无济于事。我又去找人事部的头,还是无济于事。
回到“家”,他已收拾的一尘不染。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立刻又低下头,双手在不停翻弄一书翻了卷的书。
“他们说你体质不好,经常生病,影响流水进度。还说你上班没精打采,老打瞌睡。”我开口了。
他还是没说话,头垂得更低。
“你还是回家吧,先把身子养好再说。”我怜惜地看了一眼他瘦弱的身材,掏出二百块钱。
第二天,起来,他已经走了,留下那二百元钱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哥,我走了,谢谢你!
我去车站找了他,没找到。
这孩子,就这么走了。我失落地想着。
此后,我和吴骏建去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度假村,逍遥快活了两天。
回来后,一次下班,我又看见了龙小康。
这小子,我还以为他真回老家了呢!
我是路过一家瓷器厂时看见他的。他正排着长长的招工队伍。轮到他,他交钱,填表,和招工人员简单交谈几句,出来了。
他眼睛有点红,脸上还有块青紫的包肿,衣服破旧不堪。
“你怎么没走?”我几乎是拽着他的手回到那个“家”的,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怜爱。
给他脸上涂了消毒的酒精。还从楼下的餐馆叫了快餐。他似乎饿坏,不顾脸面,狼吞虎咽起来。
才知道,他在车站打地铺,昏昏欲睡时,有人来抢他的牛仔包,他死活不让,被挨了一拳,他是不怕的,那人也没办法,骂骂咧咧走了。
由于脸部受伤明显,身材瘦弱,还面黄肌瘦的,找了几家厂子,都没要他,这家瓷器厂,是他应聘的第四家厂子了。
“你说,他们会要我吗?”他打了个饱嗝,定定问我。
“会吧!”我应付他,却不敢看他,怕看了自己会掉下泪来。
他终究没被录用,用工名单上没他的名字。但他似乎意料到了结局,并不失落,只是眼神更忧郁了。
“你非得呆在深圳?”我问他。
“我不想回家,我要读书,考大学。”他说。
“考大学?”我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下。
他点了点头:“我高中课程都学完了,就差复习,家里没钱,不让我念,我就偷偷跑出来打工。”
这时,我才更多的了解他。
他其实叫龙霄康,父亲是个天生的酒鬼,有了酒什么也忘了。三岁时,父亲因赶集醉酒,掉进河沟,瘫痪后,没几天就死了,母亲只好带着他改嫁。
在母亲为新父亲生了个儿子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变得无足轻重了,连母亲也对他爱理不理的。
他学习好,天生的好,好到虽然在家毫无地位,但继父也舍不得不送,这也是他为什么能一直念到高二的原因。
去年高二的暑假,他都一直还在学校补课,那个假期,老师就已经把高三的新课讲完了,就等高三开学后复习备考了。
考大学是没问题的,老师都这么说他。
可是,家里有问题。
母亲有很严重的结石病和高血压病,身子虚弱,做不了手术,只能吃药耗着。继父是个普通的庄稼人,没什么本事,还懒,家庭条件一直不好。继父不打算再送他读书了,因为,他弟弟的学习同样好。如果他继续念下去,考上了大学,弟弟的大学就没得读了。权衡利弊,只有他放弃了。
可他甘心放弃吗?万事具备,只差高考了。
惟有偷偷跑出来打工。
为了复习,他经常晚上躺在被窝打着手电筒看书,影响了休息,导致白天上班没精打采。他还特省,从来舍不得多吃,更别说吃好东西了,本来身子就够差劲,加上熬夜看书,还不停工作,不晕倒才怪呢?
我决定帮他。
当然,不是给钱,上次我给他200元回家路费,他没要,在未封口的盒子里放了500元,他分文未取——他完全可以全拿走,回家,或是出去另找一份工作。
我要借助吴骏建把他留下来。
我给吴骏建他打电话,关机,打到公司,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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