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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做什么,愿意学习罢了。宗庙祭礼的事,或者外交会见的事,我愿意穿戴好礼服礼帽做一个小小的司仪。”
“曾点,你怎么样?”
弹瑟的声音渐渐稀落,铿的一声,曾皙放下瑟站起来回答道:“我的想法不同于他们三位讲的。”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志向罢了。”
曾皙于是说;“暮春时节,穿上春天的服装,约上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小孩子,沂水里洗洗温泉,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
孔子感叹说;“我赞成曾点的想法啊!”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出去了,曾皙留在后面。
曾皙问:“他们三位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志向罢了。”
曾皙说:“那老师为什么要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靠的是礼让,可是他却出言不逊,所以笑他。”
曾皙说:“难道冉求就不是讲的治理国家吗?”
孔子说:“谁说方圆七十里或五六十里就不是国家呢?”
曾皙说:“难道公西赤就不是讲的治理国家吗?”
孔子说;“宗庙祭祀和外交会见,不是国家的事又是什么呢?公西赤做一个国家的小司仪,谁还能做一个国家的大司仪呢?”
【读解】
这是一段很好的文学作品,或者说是一幕生动的话剧。
剧中人物个个形象鲜明,性格突出。子路的“率尔”,轻率急躁,冉求的谦虚,公西华的委婉曲致,尤其是曾点的高雅宁静,都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至于孔子,既像是老师,又像是导演。春风化雨,循循善诱,更是体现得出神入化,异常生动。
从他们发言的内容来看,也是各有特色,很好地体现了人物性格.子路开口就是治理“千乘之国”,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在当时算是大型的诸侯国了。而且,这个国家,照子路的设想,当时正在危难之中。所以,他是希望受命于危难之际,通过自己三年的努力而达到大治。一副力挽狂澜的架势,不仅有他一贯豪侠的英雄气概.而且还有大政治家的气魄。冉有则是一个谦谦君子,自认只能治理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小国家,而且还只能三年达到使老百姓物质生活小康,至于礼乐方面的精神文明建设,自己则无能为力。如果说冉有是谦谦君子,那公西华就更是委婉曲致很可以了,他压根儿就不提治理国家的事,甚致说自己根本就不能做什么事业,而只是可以学习学习,添入宗庙或外交场合做一个小小的司仪罢了。其实,这个司仪并不小.是相当于今天秘书长或总务官之类的角色。所以孔于最后说“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认为他实际上还是在说治理国家。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子路的豪侠气魄也罢,冉有的谦逊也罢,公西华的委婉也罢,都是说的治理国家的志向,只有曾皙来了一通完全不同的说法,一句话也没有谈到国家大事,而只是描绘了一派优哉游哉的春游境界,一幅老少同乐的“清明上河图”。
妙就妙在孔子的态度,他不仅没有赞许豪气干云的子路.反而会心地笑了他一笑,略略带有讥讽的味道。对谦逊的冉求和委婉的公西华也不置可否,却偏偏对那个不说国家大事而说春游的曾皙由衷赞叹,脱口而出:“吾与点也!”
为什么会这样呢?孔子难道真是这样贪玩好耍吗?那怎么还会成为圣人?
问题当然不是如此简单。
我们在《公冶长》篇里已见到过子路、颜渊和孔子一起谈论志向。孔子的志向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安抚老年人,信任朋友,关怀年轻人,让老有所乐,中有所为,幼有所养,老中青三代都有着落,社会安定,天下大平,人人过着美好的生活。一言以蔽之,也就是实现天下大同的理想和境界。而曾皙所描绘的那一幅优哉游哉、老少同乐的“清明上河图”,不正是这样一种境界的生动形象写照吗?
所以,表面上看来,曾皙并没有谈论什么治国平天下的大事。而只是谈谈风月,说说游玩。但实际上,他所描绘的,是远较子落等人的志向高远的境界。如果说,于路等人的胸怀至多还在小康国家,那么,曾皙所瞻望的,则已经是大同的世界了。这就叫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
难怪得孔子要脱口而出,由衷地发出赞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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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渊第十二
本篇内容较为丰富,尤其是论仁、论政的内容较为集中。其上“克己复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政者,政也”、“仁者,爱人”等都是名句。全篇原文共24章,本书选22章。
克己复礼,为仁由己
【原文】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①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颜渊曰:“口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注释】
①一日:一旦。
【译文】
颜渊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约束自己,使言语行动都合于礼,这就是仁.一旦约束自己而使言语行动都合于礼,天下也就归依于仁了。修养仁德全靠自己,难道会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具体细节。”孔子说:“不符合礼的不看,不符礼的不听,不符合礼的不说,不符合礼的不做。”
颜渊说;“我虽然迟钝,请让我实行您的话吧。”
【读解】
“克己复礼”在20世纪70年代的“批孔”运动中曾被用来做为孔子“拉历史倒车”的罪证,并由此而称孔圣人为“复辟狂”。这是历史的旧话,也是“文化大革命”的笑话,暂且按下提。
要提的是,克己复礼也罢,为仁由己也罢,都是儒学修身基本要求。也就是颜渊说孔子对他“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子罕》)的“约我以礼”方面。一句话,是对我们进德修业的德育要求。
这种要求是从思想认识方面来的,或者说是较为抽象而形而上的,而下面颜回“请问其目”所得到的回答,则是偏于实践方面的,或者说是较为具体而形而下的,这就是视、听、言、动,均须合礼。
那岂不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约束得死死的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关键是看你对“礼”作何理解。
汉代大儒董仲舒说:“夫礼,体情而防乱者也。……非夺之情,所以安其情也。”(《春秋繁露·天道施篇》)
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