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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飞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来设法。”
明茉吓了一跳,看向飞廉:“什么?难道、难道你真的想送他们出去?”
“巫真大人说的有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云家的人走得越快越好,否则……”飞廉声音低了下去,“我也知道元老院习惯用什么手段来清除异己。”
明茉怔住了,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真的、真的就这样走了么?从此后一辈子都看不到了……怎么可以啊。
“可这样的话……飞廉少将,你会被处罚的啊!”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劝阻的理由,用力拉着飞廉的衣角,“请三思吧……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可以回去求求长老,让他们高抬贵手……反正、反正他现在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长老们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滚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颤抖的话。
大家都是一惊,发现出声的竟然是云焕。
云焕躺在被褥里,缓缓闭上了眼睛:“你们,立刻滚。”
“……”飞廉和明茉回头看着床上的人。
厚重的被褥覆盖着伤痕累累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残酷拷问,曾经鹰一样矫健的战士消瘦得可怕,静静陷在被褥里,形销骨立,如此的单薄,一眼看去整张床居然是平的,看不到凸起的人形。
“别把别人当狗一样来照顾。”榻上的人急促地喘息,语气已然带了杀意,“你们……以为自己是谁?”
“……”飞廉垂下了眼睛,不敢再说话。
他并不是不清楚同窗的脾气。六年之前,这个同窗为了克服对酒的恐惧,就曾经强迫自己喝下了整整一坛烈酒,因为强烈的不适反应而呕吐了一整个晚上,却一直一声不吭,甚至不让同铺的人发觉。
他是那种宁可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入被同情被照顾境地的人啊……
——难道……自己如今这样的举动,反而把他逼入了死角么?
“对不起。”他回到了榻前,屈下一条腿,平视着那个人的眼睛,“云焕,请离开帝都吧——哪怕是为了你姐姐和你妹妹考虑,请不要逞强了。算我求你,好么?”
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看他,却微微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一震。
“要离开帝都的不是我,”云焕闭着眼睛,冷然开口,“而是你们。”
什么?房间内的几人全数怔了一下。
“给我,立刻,离开。”云焕霍然睁开了眼睛,逼视着飞廉,一个词一个词的吐出,带着说不出的杀气,“带上我姐姐——立刻离开这里!”
“弟弟!”巫真脱口低呼,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了?”
然而那只手却是火热的,烫的她惊呼一声松开了手,倒退了三步,惊骇地看着床上无法动弹的残废之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弟弟的身体里……居然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她看到他的手,脱口恐惧地低呼了一声——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金色的疤痕,从弟弟左手的手腕上延展开来,往着整个手臂、整个身体蔓延!
云焕一直静默地躺在那里,然而身体却在难以察觉地激烈颤抖,似乎身体里有难以形容的剧痛,连说出一个字都让他痛苦。神智一分分的恍惚,那种痛……那种仿佛地狱火焰灼烤一样的痛,正在逐步地侵蚀他的内心!
不行……不行……为什么还不能……还不能挣脱这个身体……
“你难受么?”巫真急急地俯身,想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我让云焰去请医生来!”
“不。”他猛然侧过头去躲开,低吼,“快走!”
一个耳光忽然落在他脸上,云烛全身颤抖,俯身看着他,泪水簌簌落在弟弟额头:“胡说!姐姐怎么能扔下你走?我们是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那个耳光力道不大,却似乎将他从那种痛苦中打得清醒了一些。
云焕定定地看着云烛,眼里那种狂暴的神色渐渐平息,逐步地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好吧……我们离开。”他从咽喉里吐出低沉的叹息,努力想坐起来——然而全身散了架一样的疼痛,双腿已然全部麻木,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作不到了。
巫真俯身过去用双手托着他肋下,用尽全力将弟弟扶起,塞了一个枕头在他身后,让他半靠在床头。云焕平定了喘息,试着抬起自己的手——然而整条手臂毫无力气的软软垂落下来,肘关节、腕关节全部被粉碎,手指微微屈伸,却已经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飞廉和明茉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伤势的可怖,不由失声低呼,说不出话。
“呵……呵呵,”云焕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脚,慢慢笑起来了,抬头看着巫真,“姐姐……你是准备让我以这种模样活下去么?”
巫真全身激烈地发抖,仿佛极力克制着失声的冲动,伸过手去握住了弟弟孱弱颤抖的残肢:“到了西荒……我们……我们再去找医生……不要担心,你、你还记得叶赛尔他们么?听说他们那个的巫医很灵,我们可以……”
“叶赛尔……?”云焕喃喃重复了一遍,回忆着极遥远的童年,神色瞬息万变,忽地冷笑起来了,“别开玩笑了!那群贱民怎么会救一个沧流帝国的少将?做梦吧……”
记起了几个月前在沙漠里的遭遇,他眼里焕发出了刀锋一样的冷芒:“他们,同样想置我于死地!”
他低头看着云烛,叹息:“姐姐,别傻了。不会有人可以指望……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没有人,会象十五年前一样,再来救我。”
仿佛身体里那种痛苦再次无法抑止地燃烧起来,云焕的手发出了一阵痉挛般的颤抖,从云烛掌心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