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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郎原想与张高多说几句话,听到身后的动静,忙走了过来,见了这般境况,不由失声叫道,“怎会如此?我这一筐恰恰是一石之数,只会有多,怎会不足?”
苏南瑾早已候在那里,闻言心里一喜,脸色却是一沉,冷笑道,“好大的胆子尔等奸商,竟敢偷工减料来糊弄军仓,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来人,把这奸商拖下去,给我狠狠打二十军棍”所谓杀鸡给猴看,这一个撞上来的人,自然要狠狠教训一番,才好教这些商贾们老老实实,听任摆布张二郎不由愕然,待军士上来要扭他的手,才怒道,“谁是奸商?我乃大唐武骑尉,谁敢动我?”
张高也忙拦在了中间,“使不得苏公子,这张二郎并非商贾,乃是西州大户出身,因军功封了勋官,不可轻易上刑”
苏南瑾听得“武骑尉”三个字,早已怔住了,什么西州大户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若眼前这蠢物真是武骑尉,事情便是不同,武骑尉虽说是勋官中最低的一级,却也算得上是正经的衣冠身份,不像商贾们,打了便打了,只要不出人命,便是裴守约来了,也说自己不得……他念头转了几转,脸色阴沉的摆了摆手,“等等”
苏南瑾的几名亲兵也知轻重,自是早已住手,得了这声命令,才退了下去。苏南瑾冷冷的看着张二郎道,“你既是大唐官员,便该带头守大唐法制,这军粮上也是能做得手脚的?若是你再喧哗闹事,误了军粮入仓,便是我能容你,军法也须容你不得还不退下?”
张二郎呆呆的站在那里,看了看明显还空了一截的官斛,又看了看自家的粮筐,待要分辨,眼前这张脸孔上的严厉的确有些慑人,但若要就此认了,又如何甘心?想了半日,一跺脚,“交完这四斛,剩下的给我拉回去”
安三郎看了看那官斛,声音不大不小的跟了一句,“二郎莫怒,我等与二郎同进退”
苏南瑾脸上怒气一闪,这位张骑尉胆子竟比自己想的还大若是今日让这些人把粮米又拉走,开仓收粮岂不是成了一桩笑话?这第一个打的便是自己的脸,他冷笑了一声,厉声喝道,“谁也不许走”
随着他这一声喝斥,校场两头的三百唐兵队列队列变化,脚步声中转眼间便把整个校场围了起来,随即“刷”的一声横刀出鞘,明晃晃的刀光眩人眼目,不少人都惊呼起来,便是张高也是脸色一变,忙叫了一声,“苏公子”
苏南瑾冷厉的目光在张高、安三郎等人脸上缓缓转过,一字字道,“今日收粮,乃是军务,谁敢搅乱局面,便莫怪苏某以军法行事”有父亲麾下的这三百精兵在手,他若是让几个商贾翻出天去,日后也不必在西疆立足了众人一时作声不得,整个校场上,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张二郎脸上满是怒色,但对上苏南瑾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目光,到底不敢造次。正僵持间,便听远远的有人道,“子玉兄,这是怎么回事?”
张高等人顿时松了口气,苏南瑾嘴角也扬了起来,转过身去,声音略提高了几分,“裴长史,今**却是迟了”
封住校场入口的军兵往两旁一分,身穿墨绿色襕袍的裴行俭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远远的便是一抱手,“子玉兄见谅,守约适才去处置今日收粮的钱帛之事了,来迟一步,只是这般剑拨弩张,却为何事?”
苏南瑾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安三郎与张二郎,笑容里满是讥嘲,“你们西州的商贾勋官们胆子大得很,我用军仓的官斛收粮,他们却嫌这官斛太大,当这里是自家后院,不肯交粮了。对于这些藐视军法之人,守约,你看要如何处置才好?”.
第52章我佛慈悲报应不爽
藐视军法?裴行俭惊讶的看了张二郎等人一眼。
张二郎早是一肚子不服气,看见裴行俭的神色,忙上前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长史,长史明鉴,我等怎敢藐视军法?只是收粮之时,量得清清楚楚的一石米,还要略多些才放心入筐,到了这里却生生的少了两成,这粮米又如何去交?”
裴行俭的目光在官斛上一转,还是笑着抱了抱手,“张骑尉,好久不见,此次军粮之事多谢费心。骑尉放心,这斛斗之物,朝廷乃有定制,若有人故意增减,按律当杖五十,官吏监校不力者,亦当论罪,苏公子和诸位军士,焉有知法犯法之理?你且稍安勿躁,等候片刻,自会有公论。”
张骑尉心里虽然有些困惑,见裴行俭一脸从容镇定,依然点了点头,退后一步,又不服气的看了苏南瑾一眼。裴行俭也转身对苏南瑾笑道,“子玉今日辛苦了。这些行商岂有敢藐视军法之礼?此次收粮不易,还请子玉原谅则个。”
苏南瑾眼睛微眯,嘿嘿的一笑,“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只是今日收粮之官斛,原是苏某从军仓中带出,历来为军仓所用这些无知刁民竟然横加指责,也不想想看,苏某为何要多收粮米?不过是军命在身,不得不从严处事,以免让奸商得利,却寒了将士之心如今看在守约你的面上,我便不与他们计较,这收粮之事,却是片刻也耽误不得了”
看见裴行俭再次转头看着那几个半旧的官斛,苏南瑾心里不由一声冷笑。这收粮时以大斛称量,原是军仓惯例,裴行俭便算搬出大唐律法又如何,便是揭了出来,自己如今是为军粮而来,只有军法皇命可以处置,大唐的将帅难不成还会搭理裴守约这般偏着商贾、揭破军中惯例的做法?
张骑尉性子本急,忍不住道,“某也曾从军杀敌,却不曾听说,这未入仓未付钱帛的粮米,便要算做军粮,我等交与不交,全在自家,若是军斛便是这等分量,我等今日便不交这粮米了,却不知犯了哪条军法?”
苏南瑾冷冷道,“军粮关乎军心,扰乱军心者,杀无赦。张骑尉若是执意要尝尝军法,苏某也只得成全你”
他的声音洪亮而冷酷,传到粮车前方那群商贾们耳中,众人不由相视愕然,有位安家行商却道,“诸位莫怕,那姓苏的不过是伊州的九品官,也能在西州地面上撒野?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有裴长史为咱们做主,咱们还能教他欺负了去”说完便扬声道,“谁说这是军粮,这都是我等自行购来的民粮,你可曾发过告示,可曾立下契约,见粮便要硬收,这是强抢抢不成还要shā • rén,这是什么道理?”
有此人带头,余下的行商立时也鼓噪起来,连张二郎都多了几分底气,冷笑道,“正是我这勋官这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从未听说军粮还有强抢之理,你要抢粮,我等西州勋官,就不会去寻都护做主,寻圣上做主么?”说着又一指那斗斛,“这斛是大是小,送到长安去让兵部和大理寺一验便知,我便不信,大唐还没处辩得明这个理了”
苏南瑾脸色不由变得铁青,这些西州人胆子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