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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

直到那个男孩向自己偷偷飘过一个似乎是挑衅的眼神之后伸手阻止了雷腾的动作，雷腾那双如冰刀般形同有质的视线直直的射在自己身上，并清晰的吐出一个“滚”字的那一刻，黎雨才回过神来。强忍着被那目光割裂的痛苦和猛然袭来的呕吐感，黎雨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黎雨已经猛然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雷腾的房门后飞也似的逃了出去！刚出主屋，黎雨就不可抑制的扶着墙壁吐了起来。吐的很厉害，几乎把胃液都全数倒了出来。

他吐，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多么恶心的画面，而是因为自己。

那个男孩的眼神太过清澈，那个男孩的身体太过纯净，以至于如此恶心肮脏下贱的自己在接触到那样的目光时根本就承受不了！

那样的眼神自己曾几何时似乎也是有的，只是……什么时候没有的，什么时候被麻木取代的，黎雨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敢去想象……

他的灵魂……已经太脏了啊……脏到……他已经不愿意再来碰了吧……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回到自己的牢笼的，直到铁笼的门被自己关上的时候，疯狂颤抖的身体才渐渐的停了下来。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狭小的空间已经可以莫名的给他以安全感……

慢慢的屈膝抱住自己，形成一个孤单落寞的保护自己的姿态。纷乱的脑袋闪过无数自己抓都抓不住的东西，许久之后，慢慢沉淀……

原来……一直以来，他这么低微这么卑贱的活着，但却仍然选择活着而没有选择去死，只是因为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那是他对雷腾仅存的一点感情，甚至可以说成那是他活着的唯一的一点点希望。至于那希望是什么，他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仔细的思索……

而那个男孩的出现，彻底的打破了他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救命的一根稻草……

那么，接下来呢？……

黎雨苦笑。接下来就是个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事实。就像今天这样，最后雷腾厌倦了这个银荡下贱的身体，甚至可能是彻彻底底的厌倦了他这个人，然后，一个漂亮而干净的男孩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甚至谈不上取代，只不过是将他这个不入流的奴隶扔出去了而已。然后……他的身边再也没了他的位置……

那么，接下来的最后，就让他结束这一切吧！不再尝试着挽回，不再尝试着奉献自己的一切，不再傻傻的在绝望中等待希望……与其那样毫无卑微的活着，不如不再付出，不如冰封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感情，不如……

☆☆☆☆☆☆☆☆☆☆☆

一连二十几天的努力，黎雨绞尽脑汁筋疲力尽的去冷漠的面对雷腾，去放弃自己曾经努力保护着的什么东西，在这个过程中，黎雨很累，他只觉得一生的力气都要在这二十几天里消耗殆尽了……但是，他仍旧在努力，这就变成了如同落水的人在水底看到上面浮动的阳光时对光的那拼劲一切的向往追求。

只是，挣扎，却往往都会使自己沉的更快更深……

12月24日，平安夜。

雷家的庄园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中灯光洋溢，只是被布置的少了浮华，多了几分沉淀人心的宁静。每个人都在为节日而忙碌着，而这天，也正好是黎雨禁药发作的日子。

黎雨不知道这次禁药发作会是几点，所以当他提心吊胆的等到傍晚还没见雷腾给他送药来的时候他再也坐不住了，披了件衣服走出地下室，出门的一刹那，他就被满眼华丽而沉稳的灯光惊在了门口。在里面待了一整天的自己，竟不知道院子里已经变了个模样……

本应璀璨的灯光在傍晚显得并不那么明显，依稀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在各自的岗位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不亮，但却如母亲的手，给黎雨的感觉那么的安心……

整个主屋都找不到雷腾的身影，黎雨不免有些慌乱的去找管家。在那忙碌的人群中好不容易问到了周叔在哪里，黎雨追过去，抓住周叔有些苍老的手开口便急切的问道：“周叔，主人呢？主人在哪里？？”

管家周叔看着这个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孩子，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握住自己的手安抚着，周叔回答：“先生出去参加一个酒会，最早也要凌晨才能回来……”

“凌晨？……”本来跳动的眸子一下子灰了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随后，周叔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勉强的问道：“是……和那个男孩子么？……”

看到周叔不忍的点了点头后，黎雨道了句谢谢转身便走。他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走会地下室的，只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已经被抽空了。浑身都疲惫不堪，甚至连一呼一吸都觉得困难无比……

最早也要凌晨才能回来……

习惯性的抱着膝，黎雨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心脏一直冷到了指尖……

也就是说，这次禁药的发作，再没了解药来缓解……换言之，这次，他是会死在这上面了……

早就该想到的，对失去了兴趣的宠物，主人还有什么义务留着他么？没有。他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自己这个过于现实的认知。

被无法叙述的痛苦不断折磨着，然后默默的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许久之后，在被雷腾的人冷漠而嘲讽不屑的丢出去……黎雨不由得一阵战栗，好可怕……那样的死法……那样轻贱的生命……

那么，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脑海中一闪，黎雨忽然想到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自己躺在福斯后山的草地上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身体可以任人摆布，但心是自己的，绝不沉沦，绝不！

那现在呢？黎雨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已经憔悴不堪的自己。身体无疑是输了，而这颗心此时此刻自己也并不愿意交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