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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瞅得坐立不安。
我咳了一声:“伤口还痛么?”
他收起打量的眼神,伸手道:“过来。”
我扭捏了两下,慢慢挪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着。他轻轻地覆上我的手,头缓缓地靠上我的肩:“清浅。”
我僵直了身体,偷偷侧眼看了看他枕在我肩上的头,轻声应:“嗯?”
他的手奇大,完全包住我的手,轻轻重重地揉捏着,像是捏泥人似的。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轻飘飘在我耳边响起:“真想你。
我心下砰然一动,被他执着的手抖了一抖,好半响才嚅嗫着挤出一个音:“哦。”
他低低地笑:“只有哦?”
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沉默。
他头离开了我的肩,松开握着我的那只手,我松一口气,他那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都快把我给折腾升天了。
我正待挪离他远点,他的手已环上我的肩把我纳入他怀中,下巴搁在我肩窝上,慢慢研磨着我的肩骨。
我想躲闪开来,手肘在挣扎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他哪里,只听得他一声闷哼,想起他有伤在身,我又不敢动了。
他拨开我颈后的发,手指在颈上轻轻地扫过,引得我一阵战栗。然后软软热热的唇贴上来,缓慢地在我脖颈与耳后游移着,痒痒麻麻。
我听得我的心擂鼓一般地捶着,恍恍惚惚地望着眼前的狐毛毯,只觉得可以化成一滩水。
“将军,药已经煎好了。”帐篷外传来姜溱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抓着被范天涵扯乱了的衣服。他在我颊边落下一吻后松开了我,深吸了口气:“进来。”
姜溱进来时我与范天涵已经恢复到最原来的坐姿,我们各据毯子一角,正襟危坐。
姜大夫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夫人为何脸色如此通红?”
她一手端药,一手执起我的手把脉,皱着眉:“脉象十分凌乱,怎么回事?”
我苦着脸望着范天涵,他原本无甚表情的脸染上了一丝笑意:“怕是适才被我……”
他顿了一顿,才道:“……被我的药所扰乱脉象罢。”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换来他更明显的笑意。
姜溱恍然大悟:“我那帖药里确有几味药材可能会引起这样的脉象,所幸是滋补的药方,喝下去也无大碍。”
我忙岔话:“范天涵,快将药喝下去罢,还是你想让我再喝上一碗?”
范天涵嘴角勾了一丝笑:“你端来给我罢。”
姜溱端着药欲走过去,他道:“姜溱,让夫人端来就好。”
我不情愿地端着药坐到他身边,把碗往他嘴边一塞:“喝。”
他脸微微往后一退:“莫非夫人想烫死为夫?替我吹凉了罢。”
我望望他,再望望一脸“我很妙手仁心”的姜溱,嘘笑一声:“是为妻的不周到,我这就吹。”
我吹得忒卖力,喷了不少口水进去,很是快慰。
吹完后又一次递到范天涵嘴边:“喝罢。”
他就着我的手一口喝完药,面不改色。我本指望着能看到他苦得龇牙咧嘴的嘴脸,哪知他如此平静,便觉得十分无趣。反而是姜大夫那吞了苍蝇的样子令我好笑之余又纳闷。
姜溱端了药碗出去,我听得帐篷外传来对话声:
小五儿:姜大夫,这次是将军把药喝了吗?
姜溱:没错,他一口喝完了。
小五儿:不是吧,上次我都给他跪下了他说不喝就不喝。
姜溱:萧副将还差点死鉴,你知道将军怎么说的,他说我不喝就是不喝,你抹了脖子我就让你一家老少陪葬。
我望一眼范天涵,他淡定地迎上我的眼神,毫无一丝愧色,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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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鸢相报(二十三)
我不愧是我爹的女儿,对于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种事,做来十分顺手。
我望着沉着脸在一旁写字的范天涵,心情大好。他还在气恼我不让他批公文练兵的事。
哦,还有,我趁他睡着了在他脸上画了个王八……呃……较小的一个。
说来话长,是这样的,近几日由于我与姜溱逼着范天涵休养,无聊之至他开始练书法,据他所言是为了修心养性,以免不慎被我气死。
而书法之于我言与刺绣一样,是不可磨灭的伤害。昨日范天涵小憩时,我望着他搁置在案上的笔墨纸砚忽地想挑战一下,拎笔写了半日,越写越烦躁。于是,望着范天涵睡得万分安详的小脸,我迁怒了。我本想摇醒他让他起来教我好歹写出个能唬人的草书,但当我靠近他时,一滴小小的墨汁顺着毛笔的毫毛,滑过笔尖,滴答上了他的脸。他却依然睡得十分香甜,于是我便顺手在那滴墨汁的基础上勾勾涂涂出了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王八。我觉得那小乌龟十分栩栩如生跃然于脸上,颇有工笔与泼墨融合之美,既有吴带当风之飘逸,又有曹衣出水之细腻,处处体现着冲突与融合的矛盾美感。
但范天涵其人十分忌妒英才,他在我画到最后一笔时醒来,磨着牙一脸想揍我的样子。我为其妒贤嫉能的劣根性感到万分悲哀。
午膳后姜溱端了药来给我,哄范天涵喝药是我的职责,我压力很大。
我立于远处,端着药,扮出眼角含泪的小媳妇样,道:“天涵,我若是过去让你喝药,你莫要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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