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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污的他,更像是从阴间爬出来的厉鬼。
身体在遵循着本能,一刀一刀地劈砍着,脑海里却又浮现了那段令他在意已久的言论。
花钱买平安…
他并不是不赞同那人的观点,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也许那人是在太平盛世里呆了太长的时间,都已经遗忘了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的波涛汹涌。不光是那个人,汴京的许多人都以为这世间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天上的鸟儿婉转和鸣,在林间肆意嬉戏,又怎么会知道,它们脚下树林中的狼群们,为了这片树林的地盘而世代争斗。
树林易主,良禽尚且能择木而栖,但失去自己家园的孤狼,只要是有血性的,都不会苟延残喘于世!
他必须要守卫大宋疆土!否则长此以往,大宋的版图将越来越小,最终灭亡…
…
啊…佛主啊…我向您献祭我的生命…如果您听到了我的祈祷…希望那一天不会那么快的到来…
…
红线乍断,狄咏脖颈间的皇宋九叠篆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从城墙上跌落到了泥土之上,弹跳了两下,最终静静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铜钱之上,没有任何篆字。
是背面。
风起,带着漫天的黄沙袭来,最终一点一点地把这枚铜钱掩盖、埋葬…
治平三年,九月,壬午,西夏大将仁多瀚率三万精兵进犯环州城,久攻不下。武襄公之子狄咏血战三日,三千人杀敌万余人,终因城墙崩塌而败。三千人无一人退降,尽殉国。如此一百多年来前所未有的血战,举国为之震惊。
狄咏遗折传至汴京,上以血书九字。虽是引用汉武帝时名言,但依旧掷地有声!
“犯我大宋者,其远必诛!”
尾声
数十年后,垂垂老矣的侯方杰在院中躺椅歇息,才刚刚五岁的小孙子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物事。
“爷爷!爷爷!你看!这个陶虎里面居然有枚铜钱!”孩童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这个陶虎是爷爷最珍视不过的宝贝,连忙分辩道,“都是弟弟不小心,从盒子里翻出来时没拿稳掉在地上摔碎了…”
孩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爷爷已经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陶虎,怔怔地盯着裂开的陶虎中那已经碎成两半的铜钱发着呆。
孩童哭闹了一阵,发现最疼爱他的爷爷这次怎么都不肯再理他了,只好迈着小腿噔噔噔地去找自家爹娘。
秋日的阳光并不如何炽烈,但侯方杰却已经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他此时才知,为何当年自己突围之时,他明明感觉到自己被利刃砍中,拼命突围之后,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早已存了已死谏国的心…
“斯陶…”
孩童拉着自家大人撑腰,想要讨来那个陶虎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爷爷已经永远地合上了那双眼睛。
那枚碎裂的铜钱,正死死地攥在他的手心里。
谁都没办法拿出来。
哑舍4·第五章菩提子
1932年北平
魏长旭蹲在琉璃厂的中华书局里面,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支楞着耳朵听那些老店主们聊天。
琉璃厂这边大早上的一般都没有什么生意,所以那些店主们吃过了早餐,就都拎着个鸟笼子,到中华书局门外坐着唠嗑。有时候谈谈这紧张的时局,有时候聊聊这北京居然被民国政府取消了首都资格,名字也改成了北平,再时不时愤慨下那些金发红毛的洋鬼子们,差不多日头偏移了些许,就都会被自家的伙计们都唤回去了。
是的,琉璃厂这里是北京城最繁华的古董街,从清初顺治年间,这里就是汉族官员的聚集地,到后来全国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附近,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集市慢慢地变成街坊,连前门和城隆庙的书局古董店铺也都转移了过来。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眼看着清末乱世将起,来琉璃厂当古董换黄金的人也络绎不绝。魏长旭一天天地这么看着,发现清晨来这里聊天遇鸟的店主们一天比一天少,大家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现下时局艰难,眼看着小日本占了东三省,逼近关内,很多人都悄悄地收了铺子,南下避难去了。
今天这些老店主们的聊天,情绪也不高,胡乱聊了几句,就都各自散了。魏长旭见听不到什么消息,便扔下了几个硬币,抓着手中的报纸往琉璃厂的西南方向走去。街上的人并不多,往日热闹的街巷变得冷清萧条,每个行人脸上的表情都透着一股惶恐不安。不远处的北京城里还能听得到琴星的几声枪晌,也不知道是士兵们的冲突,还是百姓私藏的枪械。也许这几声枪响又带走了几个人的性命,但没有人会因此而动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头,加快了脚步。
熟练地穿过几个街巷,魏长旭推开了哑舍的大门,刚往里面迈了一步,就有一个小孩子撞进了他的怀里,摸走了他手里的《北平日报》。
“苏尧,你能认识几个字啊?还不是要我给你念?”魏长旭撇了撇嘴,没跟对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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