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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心中对他的那份恨意消逝的无影无踪,甚至连仅剩的痛都好像消散了。
好像在那一瞬间,所有的难以放手被她所放开,那所谓的恨,只因至始至终都放不下他的原因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一片黑影挡去了她眼前的光明。迷茫地仰着头,看着立在她面前的皇上正俯首静静地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再是*裸地嘲讽,而是严肃的凝视。
“你在为他伤心。”他问。
“是在为他开心。”她笑,青岚公主配他真是天生一对,若是他放弃了君臣大义转而要与自己远走高飞,那么她就是毁了他一生的罪人。更何况,她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拿什么资格去爱他。
“可你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皇上你让我坐在这里,为的就是要我亲眼看到你为宣王赐婚对吗?”訾汐猛然由椅子上弹坐而起,冷冷地回视皇上。
皇上不说话,只是深深凝视着她那双冰冷的眸子,也唯有这个女人,敢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
“我自知配不上他,早在下嫁陵王那一刻便已彻底放手,为何皇上却不放手。你在怕,怕宣王对你的忠心会动摇,怕我将你的左膀右臂拐走,那么,你又将是孤身一人。可是皇上,宫蔚风对你如此真诚,为何你却要屡次算计,屡次逼迫。你以为一场婚姻就能彻底绑住他吗?不是的,现在的他当你是主,所以即使被你逼迫也心甘情愿。若有朝一日他不再当你是主,那么皇上即使是杀了他也留不住他的人。所以訾汐恳求皇上,以真诚待他,不要再用算计。”
他的嘴角泛出一阵笑意,“他,倒是有福,得你如此待他。”没有发怒,没有嘲讽,只是一句轻轻的感慨,这不像她所熟识的皇上。
“皇上可以放訾汐回王府了吗?”她刻意忽略掉他的转变,冷声问。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陵王吗?”
訾汐正待驳诉,却落入一个怀抱,那怀抱不再冰冷,却有了一层温度,那温度使她忘记了挣扎。
“今日,是朕最后一次召你入宫。”他的拥抱很轻柔,呼吸喷洒在她的发丝间,那样柔软。“此后,朕会给你一个安宁,不再让你卷入深宫那权力的漩涡。”
他突然的转变,訾汐不敢相信,更不能接受。
他在说什么,要给她安宁?
“皇上很喜欢在伤了人之后,又给她一个期望吗?”訾汐冷声问。
“不论你怎样想,朕已经决定给你一个安宁,从此之后唯有男人的战争。但你必须答应朕,今日之后永远不与宫蔚风见面。”
訾汐倏然沉默,脑海百转千回,思索着永生不见与永生安宁哪个更重要些,而她的取舍又该如何。
取舍,不过只在一念之间。
男人的斗争,于她无关,所以……她宁愿选择永生安宁。
“既然皇上都开口承诺了,那訾汐便选永生安宁。”一句话,算是彻底将心中那份情放下了。“但在这之前,我要见一见禹王。”
他轻轻松开了她,笑道,“如今你竟还会想见一个废人,你想,便去罢。”说罢,没有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御书房。而訾汐则而訾汐孤立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那个身影早已隐遁而去。初夏的风吹打在身,为何她却有种冰冷的感觉呢?
第三十四章:又见禹王
得到了皇上的准许,訾汐并未立刻到死牢去看禹王,而是回到了纤尘院,走近那间曾经是她住的屋子,如今依旧空着,没有人住。里面所有的摆设依旧如昨昔,没有任何人动过的迹象。
她走到衣柜旁拉开橱子,从里边取出一件雪白的白狐袄子,这虽然只是禹王将她当作林汐筠而赠予她的,却是她在宫中所收到的唯一一件礼物。
轻轻地将橱柜关上,捧着它便朝那森森的死牢走去。
死牢内暗的不像话,几抹阴风扫来,即使是炎炎夏日仍旧觉得阴寒刺骨。
也不知跟随牢头转了多少弯,终于是到了关押禹王的牢门前,一个发丝凌乱,衣衫破旧的男人静静地倚靠在乌黑的墙壁上。天窗一抹月光洒下,正好沐浴着他的全身,苍凉尽显于身。
曾经那个气度不凡,高傲阴狠的禹王,如今竟然变成了这番模样吗?
牢头开门让訾汐进去,那铁链的声响在静谧无声的牢中不断回响着,刺耳入骨。可静靠在墙壁上的他却没有丝毫反映,仍旧闭眼,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
他,真如宫蔚风所说的,疯了?
不,不像,此时的他反倒更加冷静。
“禹王。”訾汐开口低唤,这一声让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丝毫未被牢中阴沉之气削弱的目光仍旧如矩,直射人心底。
“王爷果然还是王爷,即使再恶劣的环境下,都能保持你的冷静。可为何对于元妃这件事,你却冷静不了呢?”訾汐一边说,一边走到他面前,于他跟前与之面对面坐下。
“数月不见,你却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他含笑说着,沙哑的声音里苍凉尽显。“你该经历了何种波折,才落得如此……”
“我已经下嫁给陵王为妾,就在你被皇上关押入牢的那一刻。”訾汐话说的平静,可禹王脸上的镇定却再也挂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之色,“你说什么!你下嫁给陵王为妾?”
“是皇上亲自指婚呢,还赐名怀汐夫人。”
禹王怔怔地望着她许久,突然大笑了起来,“怀汐夫人……皇上为了与陵王斗,竟然赐名怀汐夫人,真是可笑。怎么,宫蔚风不是和皇上一路吗,竟也将你的事对他隐瞒了。”
訾汐丝毫不介意他的话中之话,只将手中的白狐袄子递给他,“这是禹王送给訾汐的,如今我将它转增回你,牢内阴寒之气甚重,用它披在身上保重身子。”
他惨淡一笑,没有伸手去接,“如今人已废,还保重身子作甚。”
她硬是将袄子塞到他身上,“不论如何,还请禹王保重身体。”
“你今日来,不会只为送一件袄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