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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发笑,有的开始指指点点,朱富让自己定下心神,不住变换内力劲道,杂乱的呜呜声也渐渐变成了稍有韵律的音调。
朱富决定豁出去,连贯着弹奏试试看,源源不断的内力注入琴内,各小孔也接连发出短浅的鸣声,朱富刚觉得渐入佳境,可忽然在左起第二个孔内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嘎达’声,朱富先是没有在意,依旧将内力源源注入,可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转变。
从朱富弹奏的这把西域名器——上弦月的无弦琴中射出一支半指长的麦芒,金闪闪的,直射而出,‘突’的一声便将琴台正对面坐着的安定侯安清射倒在地。
随着安定侯爷的倒地不起,无弦琴如被人开启了开关般,一支支麦芒模样金针鱼贯射向四面八方。
眼看着面对琴台的皇帝、太后、丞相、文远侯、还有几位公主驸马都将遭受重创,朱富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但再怎么懵他也知道,这些麦芒都是因为他的内力催动才会自无弦琴中射出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时并不是去想怎么回事的时候,麦芒金针眼看便要射向席间,说时迟那时快,朱富使出了最轻灵的步法,几个闪身,便截住了离他所在最近,射向四公主与四驸马的金针,六公主有六驸马在侧,不用担心,但是媳妇与二公主青瑶身边却是无人庇护的,朱富纵使快如闪电,也无法同时救下两个人,看着媳妇略带惊愕的娇容,朱富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自他身旁闪身而出:“池南交给我。”
朱富怎肯轻易将媳妇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中,冲着池南的方向加紧了步法,谁料那人却从后阻止,朱富与之推了两手,急迫之下,媳妇便被那人飞快的带离了坐席,朱富即刻转身,拉开了坐在媳妇身旁的青瑶公主,金针险之又险的从他胳膊上一划而过,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青瑶公主吃惊不小,看着朱富流血不止的手臂,心中五味陈杂。
朱富不以为意,轻点了自己胳膊上的止血穴道,便将伤口抛之脑后,定下神来向四周看了看,太后与小皇帝那边,朱爹首当其冲截住了金针,丞相那边也暂时无虞,所有人都按住心房,体验着劫后余生的心跳。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意外的演出会给赏荷宴带来此番惊天动地的骚动,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暗杀事件,虽然未及弑君,但安定侯却首当其冲,遭逢大难。
池南从安容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先看了看朱富的伤势,知晓并不严重,才临危不乱唤来了太医为被金针射中,昏迷不醒的安定侯诊治。
“金针幸好未伤及侯爷心肺,只是贯穿其肩胛骨,休息两日应无大碍。”诊治太医收线后,对池南禀报道。
安定侯稍微恢复了点意识,便急忙跪地请罪:
“无弦琴中有此机关,臣难辞其咎,但请皇上太后明察,臣也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管他知不知道琴中有此机关,但琴总是他呈送上殿的,若不解释,难免会落人口实,说他蓄意弑君。
“什么一无所知?依老夫看,你就是存心的,美其名曰送琴,其实就是想弑君!”
安定侯爷的解释刚刚离口,暴躁的丞相便站出来奚落质疑,走到朱富身旁,对他胳膊上的伤偷偷看了两眼,还是放不下心。
“请皇上开恩,若家父有心刺杀,断不会这般堂而皇之送琴犯上,如今他又受伤在身,更加可以说明,他对此事绝不知晓。”对于百里丞相的质疑指认,安容第一个站出来为父亲说话。
小皇帝年龄还小,对这种突发事件不知道如何处置,虽然他觉得两边说的都有理,但真的要他下判断,却是怎么都决定不了的,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池南,只听后者说道:
“这次是意外事件,牵涉极大,还请皇帝准许时间彻查。”
池南本就摄政,对此事的判断自然不错,小皇帝向来亲信长姐,当即准奏。
一场欢快的赏荷宴在惊心动魄的刺杀案中惨淡落幕。
朱富与池南共乘一车回府,还未上车,朱富便被百里丞相叫住了脚步,丞相将朱富的胳膊拎起来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将先前急忙派人从太医院取来的金疮药塞到了朱富手中,担忧道:
“回去别浸水,洗澡让丫头帮你,别弄感染了,知道吗?”
“……”朱富呐呐的点头,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媳妇还有人这般关心他,就是他爹也不曾对他说过这般温情四溢的关怀之言。
公主府的车辇缓缓而行,朱富靠坐在软榻一侧,池南则小心翼翼的剪开他胳膊上的衣衫,露出受伤的部位,轻轻用沾湿了的柔巾按压,将伤口旁的血迹擦去。
“媳妇,别弄了。这点小伤没事的。”以前他杀猪的时候,胳膊还被切肉的斧子削掉过一块肉呢。
池南眼都不抬,专心致志的为朱富擦拭伤口:“那怎么行,相爷都交代了,凡是让我伺候着,我怎敢不从?”
“……”听着媳妇话中的酸味,朱富觉得媳妇可爱极了,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媳妇脸上捏了两下,成功引起媳妇抗议之后,才不舍的松开手指。
“丞相还让你今晚帮我洗澡,你帮吗?”不知道为何,朱富现在就特别想看媳妇生气时候的娇嗔模样,于是故意这般调戏道。
果然,媳妇一记眼刀射来,朱富心满意足的笑了,热情搂在自家媳妇,怎么都不肯放手,无赖道:
“不嘛,不嘛,今天我就要媳妇帮我洗澡,我的手不能动了,媳妇你帮我洗澡嘛。”
池南被他搂得太紧,只觉得胸前胀痛的厉害,不住挣扎道:“放手,别搂这么紧啊。”
“不放不放。”朱富继续无赖:“除非你答应我。”
被‘暴力’环绕的池南无奈之下才使出缓兵之计,点了点头,朱富才满心欢喜的放开了手,任由媳妇帮他上药。
“媳妇,你说今晚这事会是谁做的?琴是定远侯送的,也是他提出来要找人弹的,如果说他不是主谋,那会是谁?”一边享受着媳妇的精细包扎,朱富不禁对荷花宴中的刺杀一事提出疑问。
池南替他弄好了伤口,这才坐上了软榻,被朱富拉着靠在他身上,眸中射出精光,冷冷说道:
“还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件事不会是定远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