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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不由苦笑:“那哪瞒得住,盲人看不见也能听见声音呐,难不成我一直都不说话?”
“嗨,他老伴是个哑巴,本来就说不出话,还活着的时候就听梁老爷子一个人在屋里唠叨,两人一个看不见,一个说不出,感情可好得不得了,护士看着都羡慕。”大婶压低声音凑近林言,“老爷子这会子精神还不错,刚才说想吃橘子,医生说久病卧床最怕突然没理由的好转,这是快走了,把命数烧干净了再看看这世界呐。”
林言掂了掂大婶塞给他的一兜小橘子,点点头说行,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没子女么,看着比我爷爷年纪还大。”
大婶忽然暧昧的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告诉你你可小声点,梁大爷的老伴啊,跟他一样是个男的,就是咱本地话说的兔儿爷!”
林言条件反射的猛一抬头,又赶忙转过脸掩饰。
“啧啧,听说俩人都一辈子没结婚,年轻时可没少遭人白眼,不容易啊,这不老伴儿一走,就剩他一个孤孤单单的了。”
“等会进去,走路拿东西都慢点,老爷子看不见,耳朵灵着呢,别让他听出年轻人的动静来。”大婶说着用眼神示意他做好准备,不放心的嘱咐:“病的昏昏沉沉认不太出人,咱唬弄一天算一天,老爷子也没多少日子了。”
林言本来只想应付着帮完忙就走,这时却被事件的始末触动了心事,点了两下头,认真道:“放心,交给我吧。”
病房里一股特殊的“老人味”,药香,棉布香,淡淡的潮朽和年代久远的木家具的味道,让林言想起乡下爷爷的老宅。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床头柜放着一只写着máo • zhǔ • xí万岁的白色搪瓷缸,旁边一把陈旧的绿塑料暖壶,破了口的蒲扇盖着老式黑色软皮本,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常靠写字来记东西。
除此之外桌上没有其他东西了,俭朴而老旧,看得出病人的经济状况很普通。
病床上躺着一位七十余岁的老人,左鼻孔插着输氧管,遍布皱纹的脸神态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被子外面,听见有人进门便轻声唤道:“宏生来了啊。”
老人说话时并不转头,正直看向前方,林言从床尾绕过去时观察了一下,没有白内障的症状,除了无神之外,老人的双眼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视神经问题,失明很久了。
窗外的天空布满搓撤棉絮似的雨云,整间屋子灰蒙蒙的,雨水下下停停。
林言不敢搭话,慢悠悠的抽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把装橘子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拈了一只大些的在手里。
“听声音这雨还得下一阵子,来的时候带雨衣了吧,别淋着。”
林言默默点了点头,视线在病房里环绕一圈,停留在老人枯树皮似的手背上,等待着。
老人并不期待收到什么回应,自顾自说下去:“家里被子要晾,夏天雨水大,放屋里发霉了。”
“猫喂了么,咱俩天天耽搁在医院里,不知道饿瘦了没。”
“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还梦见你来看我,跟年轻时一样,就穿着那身西装站在我床边老半天,不声不响的,那么多护士看着你也不走,老大年纪的人了,不害臊。”
老人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神色,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似乎年轻了,蜡黄的病气都因此驱散了不少。大概是死去的老伴来告别的魂魄,林言觉得心里被一只手揪着,眼前不知不觉蒙了层雾气,转头看向窗外,全当是被那阴霾的天光耀的。
给老人倒完水后林言开始剥橘子,细细剔去橘瓣的白色脉络,橘子皮攒起来准备放在窗台晾晒驱味,林言小心翼翼的把橘瓣递到老人嘴边,老人愣了一下,张嘴含了,因为牙不好,滑到腮后用牙花慢慢咀嚼。
“挺甜的,这季节还能买到橘子。”
一瓣一瓣剥好递过去,老人嚼不动橘瓣的薄皮,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