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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宝毕竟是一位年幼的稚童,喜怒全在显示脸上,神色间有恋恋不舍之意:“听顾小姐说,她就要进京了呢……”递了手中的书籍和药材过去,“喏……贾先生,这是顾小姐托我带给先生您的药呢,看,还有一本《六朝名花》呢,也是她托我带过来的!”
贾砚正与谭小宝两人说话间,谭家后院突然拥进来一群侍卫,二话不说地就抓住他,扔进马车,立即起程赶赴京都。
贾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虽然他隐姓埋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察觉。
李墨,李墨,他叫着那个名字的时候,还享受着皇室子孙的身份,不知人间忧欢,生平唯一的乐趣,不过是在名胜古迹游历。
李墨从铁窗的缝隙,往外面看,隐约可以看见天际隐隐有光,明月的光辉,毫不保留地洒于大地,但是夜凉如水,月光如霜般清亮冷冽。
真是难以入眠,这样清秋夜,还有谁也是这样清醒不眠,共同体验了这同一片天空下的月光,也曾有无数的前人对着着清秋夜的一阙弯月心生了感慨。
亘古千年的月亮是否是同样的月亮?
千秋万载,而人世间微小浅薄的人们,享了些富贵,也受了些苦难。
生于宗室子孙,李墨所在的这一枝,其实已经落拓,不过在明面上,被人尊称一句皇孙,日子其实是过得很家常普通的。
他的母亲与顾长的母亲,本是一对从年少开始相交、情谊深厚的闺中密友。
李墨的母亲去世以后,他就被博陵顾家的嫡夫人,接到江南博陵而住,接受她亲身的抚养教导,他在博陵生活的时日,要远远多于京都。
在他的心中,顾长、顾伞兄弟,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自己嫡亲的兄长。
顾姒,顾姒,顾姒,顾姒……
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不过是孩子气嬉闹着相处着,李墨与顾长、顾伞的关系都好,与顾姒姊妹三人也是情同兄妹。
初时,不过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相处着,李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每一日自己的目光,都落在顾姒的脸上,大约是因为她总是怯怯的,怯怯地抓住她的衣角……
顾家兄妹都是活泼开朗,喜好言笑的,只有顾姒,从来心事重重,一张秀气文弱的小脸上,成日里眉头微蹙,其实是板着脸的时候更多,生母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婢女,既不是嫡出,也不得家族看重,个性淡漠,几乎是不讨人喜欢的。
他喜欢种花植草,她也喜欢,少年朦朦胧胧的爱意,大约在她总是像跟屁虫一样地尾随在他的身后产生的。
他怜惜她,为她心痛,愿意与她呆在一起,感受她偶然间出现的笑容。
顾姒的生母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越发显得孤单,每一日就越发地心神恍惚。
李墨还清楚地记得,那一个下雨的傍晚,自己在整个博陵城内寻找她的情景——
他担心地快要疯掉,只担心她出了意外。
却在顾家不远的桥洞下看到她,她正枕着包袱,在桥洞下的石板上静静酣睡。
是时,雨如覆帘从桥的两侧倾泻,落在水面上的树叶,随着水流轻轻移动如翩舟,只有这宁静的桥下的角落是整个时空。
李墨还能够感受自己含笑看着她,心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记忆。
他伸出手去覆她的额头,她沉睡依然,额头滚烫如炭,脸殷红如霞。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她包裹起来,她象一只鸵鸟,在半醒半眠间拉过他的外袍遮住自己的头,她的衣襟有轻微的湿意,许是觉得冷,她在他的怀里轻盈得象一只小鸟,并且沉沉安睡。
不过是一些零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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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森的走廊上,寂静无人,木门嘎然一声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年轻男子,却是宋之徽和欧阳写。
两人俱是脸色沉郁,慢慢地踱步,似是心事重重。
“这一年来,派出多少人马找他,真还是不曾想过,他竟然避居在清河!”宋之徽的眉头紧锁,薄唇轻抿,显出些微的刻薄冷意。
“若不是顾妩身边的侍卫机灵,想到去查询他的根基底细,还真是不能够抖出他的根底来!”宋之徽的一手握成拳,指尖上青筋暴起,显在压抑心头的触动,“他以前是个皇孙,想不到也能够吃苦,这一年来,化名成贾砚,隐姓埋名连面都不露!”
欧阳写微微沉默,深思熟虑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他的兄长是安顺王爷,当今陛下虽然承的是先帝一脉,到底是他嫡亲的叔父……宋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说的确是化名成贾砚,隐居在清河乡间的李墨,李墨被押解进京,却比顾妩晚了一天,却是连夜进的京都。
那一日顾妩偶然间在集市上与“贾砚”相遇,同桌饮茶,虽然是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也不免让身边的几位侍卫心生警觉之心。
宋之徽离开清河回京都以后,安置在顾妩身边的一群侍卫,本就为人人谨慎,事事当心,寻根摸底地去查贾砚,竟然发现此人,就是一直遍寻不获的前皇孙李墨,却是大功一件,快马加鞭送信入京禀报,而后直接押解着李墨进京。
宋之徽摇了摇头,指尖轻触额角:“怎么处置他……”心绪却也是迷茫。
宋之徽与欧阳写两人进了地牢,推开门就是李墨的房间,一盏小灯闪闪烁烁,越发显得室内阴森森的,李墨站立在墙畔,听见声响以后,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