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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坐了顾妩,宋之徽不想她抛头露面,不愿她被人瞥见一只衣角,任车帘重重地垂下来,也不揭开,正是夏日正午时分,简直热得透不进风来。
车厢中,顾妩身上蔷薇清甜的香气,慢慢地浓郁起来,一阵一阵,溢入宋之徽的鼻间。
她因穿男装,头顶带了一顶朴素的藏青色士子帽,帽檐下,她茸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如蝉翼一样覆覆拢拢,只是瞪圆着眼睛。
她坐得距他极其远,隔着中间空空的间隙,挑衅而亲昵地在宋之徽腰间抓抓挠挠。
他再没有比谁更了解她,她这样异常温驯,“非奸则盗”,只是宋之徽很没有骨气地,被她撩得心痒痒,身子略靠过去,伸手揽在她的腰肢,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马车本在平坦的马路上缓缓奔驰,环绕着马车而行的侍卫一直安静不语,突然戛然而止,侍卫大声地禀报:“大人,安顺王爷要搭马车!”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
宋之徽恨不得抢了马鞭,把自己这一群没有眼色的下属,给抽得半死,揭开了车帘的一角,没有好气:“叫他滚!”
可是此刻,安顺王爷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旁,怀中抱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布包盒子,仰着头,无辜又可怜地看他,语气殷切可怜:“宋大人,今天本王要去落霞道,给我娘舅祝寿!可是,我家的马车,才走到半路,就坏了,免不了要蹭坐你的马车,还请宋大人载我一程吧!”
宋之徽似笑非笑,安顺王爷一个堂堂千岁爷,怎么会坏了马车,就寸步难行,只怕摆明了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候着自己,脸上却不动声色,似是漫不经心:“哦……王爷,等久了吧?”
先帝大婚不久,即驾崩,却不曾留下一男半女,宋之徽示意,欧阳写操纵,经由几位皇室中德高望重长辈,在宗室中,挑选了安顺王爷的长子,过继给先帝做子嗣,如今由佑嘉太后抚养,正是如今八岁的当今皇上。
安顺王爷本是个没有封号的落魄皇孙,沾了儿子的光,受了“安顺”的封号,当上了名正言顺的王爷,他本是棋痴,又爱做木工,安顺王妃爱做点心,所以送礼总免不了木盒装点心。
当初,宗室中可供选择的皇室血脉极多,宋之徽一派排除众议,只扶持安顺王爷的长子,除了看重安顺王爷,与宋之徽母系同属一脉,也是考虑他个性疲懒,不可能在政事上有作为。
如今,他虽然贵为当今陛下的生父,还是和以前做清贫皇族时候一般,闲来不过下棋做木工,却与王侯将相,天下大争无缘。
“不久,不久,就等了一会儿!”安顺王爷裂着嘴憨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没等,我没等!恰好,就看见你的马车来了!”
“进来吧!”宋之徽的语气冷冰冰,略侧身让他进来。
宋之徽并不讨厌他,这一个安顺王爷,是个轻易不惹是非的傻大个,无事是不登三宝殿的,也不知道巴巴地在这里等了好久,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说什么。
只是宋之徽向来把顾妩收得严,站起,挡在她的前面,伸袖遮住她的脸,把安顺王爷挤坐到车厢角落。
安顺王爷只瞥到顾妩的一角衣衫,隐约觉得是一位极其隽秀的少年,他儿子都已经八岁,做了爹爹的人,却还是有点孩子的呆气,眼巴巴地很是好奇,就想凑头过去瞄:“宋大人,这是谁家的孩儿呀,长得似乎不赖的!”
“这是欧阳大人家里的表弟!”宋之徽谎话随口而来,一脚踹到他的腿上:“给我好好坐着,少给我东张西望!想说什么就赶紧开口,眨眼就到岳大人府上,等一会儿,我就把你扔在街口!”
岳大人,正是安顺王爷今天大寿之喜的娘舅。
安顺王爷苦着脸,埋怨:“宋大人,你怎么这样?小的时候,姑还让我抱过你呢?那个时候,你多乖巧!”委委屈屈地坐在角落,不发一语,斟酌了再斟酌,想开口。
他口中的“姑”,却是指宋之徽早逝的母亲,宋之徽就不好继续冷语以待。
车厢中多坐了一人,就分明狭窄起来。
宋之徽紧贴着顾妩而坐,两人之间,几乎密不透风,宋之徽只觉得所触之处,尽是柔软,她温热绵软的呼吸,一阵阵拂在他的耳畔,再忍不住,只是装模作样对着着安顺王爷冷脸,左手偷偷地伸到顾妩腰间轻抚,不动声色地问好:“安顺王爷如今可好?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我我……我一点都不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它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安顺王爷正襟危坐,像一位聆听教诲的乖巧学生,使劲摇头晃脑,又偷眼去瞄宋之徽的脸色,笑得贼兮兮的讨好,“欧阳大人的表弟,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吗?”
秋闱?
难道安顺王爷这个傻大个,也知道来为谁,做说客?
宋之徽扫了一眼顾妩,她因为穿了男装,又向来厌倦见人,不过只是歪歪地靠在他的怀中养神。
宋之徽轻哼一声:“‘他’要不要参加秋闱,干卿何事?”
安顺王爷本就不会应对伶俐,被宋之徽堵得哑口无言,似是踌躇很久,看着宋之徽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顾三公子这一次进京,宋大人你不要赶他走!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科举一生中也不过一次,哪里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顾妩向来不管宋之徽在朝堂上的政事,本心不在焉,听到这里,心中一跳,与宋之徽两人俱是愣在那里。
安顺王爷,他,却是第一个为顾家求情的人。
虽然这样的求情,甚是没有底气。
宋之徽开口,却是冷言冷语:“怎么?王爷与顾三公子倒是熟络得很!”
“不熟,不熟!”安顺王爷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