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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里说:“接起来问问呗。”
南湘摇头,“我不喜欢接陌生电话,真有事儿他会发短信的。”
顾里点点头,“我也能理解。这在浦东,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浪费长途漫游费,多不值得啊。”
南湘:“……”
树荫摇摇晃晃的,细碎的太阳光斑不时移动到他的脸上,挺拔但秀气的鼻梁在他的脸上
抬升起鲜明的轮廓。他听着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声音,脸上写满了困惑的同时又有点儿倔犟。他再次拨通了这个号码。
南湘拿起电话,叹了口气,“这人也太执着了吧?”刚要摇头,被理发师用力地按住了,南湘顺手把手机递给顾里,“你帮我接吧,问问他到底是谁。”
顾里接过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压抑不住喜悦的声音就从电话筒里传来,“哎呦,你终于接电话啦,你的电话还真难打啊,跟中彩票一样。之前说约你看画展的,还记得么?我现在在鲁迅公园,这边美术馆正好有一个展览,挺棒的,你要不要……”
对方还没说完,顾里丢下一句“打错了你”就挂断了电话。
树荫下,年轻男人的脸上写满了错愕,他抬起手揉了揉似乎被风吹得发痒的鼻尖儿,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顾里挂完电话,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她再次看了看南湘屏幕上刚刚通话记录的那个号码,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照那个号码拨了出去,刚刚按了绿色的通话键,
屏幕上的那串号码迅速变成了2个中文字:顾准。
顾里回头冲南湘说了声“我去外面回一个电话啊”,然后就走到门外,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顾准,我顾里。你在干吗呢?我正好今天没事儿,你在外面么?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顾里望着店外宽阔的大马路,2只眼睛在剧烈的光线下眯起来,显得更像白素贞、
“哦姐姐,我刚起床,还没睡醒呢。下午再联系你吧,我再睡会儿。”顾准在电话那头,
懒洋洋地说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顾里捧着手机,站了片刻,然后回过头望回店里,坐在镜子前面的南湘,此刻已经隐约地能看出她那头又精明同时又透露着浓郁女性气质的长发,她的侧脸美极了,南湘从镜子里看到了顾里,她从镜子的反射里,朝顾里笑了笑,阳光有一半照在她的脸上,令她另外的半边面容,沉浸在略显阴暗的影子里。
小时代刺金时代2010年11月连载
此时此刻,我鼻子里满是星巴克店面里热腾腾的咖啡香味。自从我成为宫洺的私人助理以来,这种仿佛褐色丝绸般甜腻的香气,就和我每天纠缠不休,不离不弃,仿佛一个掉在我后背上的顽固的鬼。
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刚开不久的店面,桌子和沙发都透着一种崭新的僵硬感,它们还没来得及被无数悠闲的过客在它们身上留下人的气味、岁月的气味、俗世的气味。它们还没来得及在光阴的打磨里变得柔和,变得模糊,变得松软,变得陈旧,变成如咖啡香气般让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感的事物。
但是别担心,很快它们就会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保持崭新而又干净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就算不死,也会老。
服务员扯出两根透明胶,小心地将两杯拿铁封口后递给我。我提着墨绿色的纸袋,推开玻璃门,凛冽的寒风迎面朝我扑来,感觉像很多根细锐的钢丝抽到了脸上。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这么深了。空气里的水分都在逼近临界的温度里凝固成了肉眼看不见的细小冰晶,一颗一颗仿佛扎在空气里的小图钉一样,随时等待着钻进人的头发,钻进人千疮百孔的心。
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们都躲在空调嗡嗡作响的房间里,躲在窗户紧闭的出租车里,人们目光空洞的眺望着外面更加空洞的世界,他们都轻微的邹着眉头,目光里紧绷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失落。但是我觉得,这片万籁俱静的肃杀,反而透着一种冷漠的美。就像那些展览在博物馆里的雕塑一样,有一种冻僵般的高贵。
我手里的咖啡隔着纸袋散发着让人愉悦的温度,空气里溶解着落叶腐烂后的清冽芬芳,甚至连光秃秃的树干,在我眼里也显得利落。更不用说如同玻璃般又硬又透明的铅灰色天空,飞机飞过是仿佛都能发出铿锵的声音来。
我性格里可能填塞了太多的热闹和聒噪的成分,所以我格外的喜欢又冷又锐的季节。当我置身在这样的时节,我仿佛能感觉到身体里,或者说灵魂里的一些缺口,被填补完整。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格外的好。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和南湘待在一起的原因。我如果是浮躁的夏日水泥大街,那么她就是安静的冬日森雪。而顾里,她就是夏日里冷飕飕的写字间,冬日里暖烘烘的咖啡馆——无论哪一种,都是“非自然,反人类”的模样。而唐宛如,她这样的火树银花,匪夷所思的女子,她的人生主题曲就是《四季歌》。
我走在这条曾经熟悉的路上,三年了,这条路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两边高大的针叶红松,依然在冬天里抖落下无数针尖般的枯叶,在泥土上交织成厚厚的地毯;泛着些许铁锈的路灯,在冬天的晨雾里像是一个一个又瘦又高的少年黑衣模特;路边的建筑很少,空气里有一种上海少有的森林气味。
我冲迎面走来的一个护士微笑着打了招呼,她年轻的脸在冬天的空气里仿佛一个饱满的苹果。
大概三年前,我有一段时间也是频繁的进出这个医院,最开始是因为顾里的父亲,突然在这个地方,从一个温热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后来因为崇光也住进了这家医院,那个时候,我还是刚刚进《》的一个小助理,我每一天都活在向崇光催稿的深渊里。那个时候,崇光还是一个黑发深瞳的大男孩儿,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气息,这种蓬勃却又是笼罩在死神巨大的阴影之下的,因而愈发显得锐利而撼人。那个时候的我,心里塞满了绝望,每一天,我望着英俊的他,都像是望着天空里倒挂着的一个巨大的点滴瓶,里面的液体就是他的生命,巨大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