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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在绣个团扇面,瞧着像是满地折枝花的摸样,三姐却像是在做荷包,见顾早望着自己,抬头笑道:“端午快近了,我给姐姐做个香包,想着包面上刺些五毒的纹样,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形的?”
顾早问道:“都有些什么形样?”
三姐瞧了顾早一眼,对着秀娘说笑道:“你瞧姐姐,针线活不做也就罢了,竟然连端午香包的样子也忘了。”
秀娘脸上露出丝笑意,捂着嘴道:“二堂姐,端午香包的样子很多,只是大多不外乎虎形、鸡形、如意形、寿桃形、蝙蝠形,取意于福、禄、寿、喜、吉祥等意思。”
顾早这才做出恍然的样子,随口选了个蝙蝠形,又拣了自己从前还记得的几个笑话说了出来,只逗得她两人哈哈直笑,见秀娘渐渐似是忘了那糟心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突的想起了自己前几日里被杨昊纠缠不放时匆忙答应下来的那个香包,心里又一阵叫苦。三姐倒是在做现成的香包,那出来的东西必定也是精致的,只是不能拿去送人。反正也是无事,不如试着自己动手做下,出来的东西若是实在见不得人,那杨二又催逼过来的话,干脆便去街面上买个过来充过去算了。
顾早想妥了,便也从三姐带来的针黹盒里挑了块黑底的绒布,向三姐细细的问了做法,这才动起手来,不过是拣了个最简单的菱形。细细的缝好,再翻出来,又镶了条银边,自己瞧着还是不错的,正端详着,被三姐不过一眼,便嫌得成了掉在地上连那阿猫阿狗都不屑闻的货色。没奈何之得拆了又重缝了一遍,又被三姐嫌弃,亲自手把手的教着,一直缝到了大下午,眼睛盯的发酸,才算是出来个让三姐勉强点头的荷包。又学了打络子的方法,细细的用丝线编了绳,下面的尖角处也锥了个祥云结,垂下一摆流苏。
顾早自己拿在手上,左瞧右瞧十分满意,却不料三姐只一眼,又笑了起来道:“姐姐,你这做的也忒素净了,黑底银边的不说,你何尝见过有人用着白面的荷包?就算没有图纹,好歹也要绣些字什么的上去,这样才瞧着好看。”
顾早被她提醒,自己也哑然失笑,,缝个针线什么的,她用点心也算勉强可以,只是说道刺绣,那就真的完全是赶鸭子上架了。瞧着外面天色已是黄昏,不知不觉这一日就这样过去了,当下将那荷包丢在桌上,自己站起身,捶打了下腰,笑道:“我今天是不耐烦绣这个了,吃力得很,先放着再说。”
秀娘瞧见天色,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面上神色又有些争讼不安起来。顾早知她担心家中,别说是她这当事人,便是自己也有些牵挂。见沈娘子这时候还未回来,便让三姐继续留在此处陪着,自己往马行街去了,想去探问下消息。
顾早快到马行街自家的门口时,远远便瞧见了那里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急忙紧走几步,又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对骂声,骂的最响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氏,心知不妙,拼命分开众人挤了进去,一下子目瞪口呆。
铺子的大堂里客人全无,此时只乱哄哄的站了七八个人,正在那里吵的不可开交,一边是方氏、胡氏叉了腰大骂,身后站着顾大、柳枣和沈娘子,一边是个穿了套喜服,头戴插花轐头的二十来岁的男子,应当便是胡清了。他身边也是站了几个人,除了那两个在秀娘过大礼时顾早曾见过一面的胡家亲姑,另两个看起来和顾大胡氏年纪相仿的夫妻摸样的人,瞧着和胡清有几分相像,想来便是他爹妈了。这几个人也都齐齐对着方氏和胡氏在对骂。边上又有个穿了黄色坎肩媒婆样的妇人在劝架,只是费劲了口舌,哪里劝得住,一气之下也撒手不管,自己挪到了角落里坐下,翘起大脚抖着看起了热闹。年前冬至时三姐抱来的那小黑,此时已是长的大了许多,也蹲在一边汪汪叫的添乱。
顾早好容易挤进了自家的门槛里,胡氏一眼便已是看到了,不由分说的将她拉了进来,得意洋洋的道:“胡家的,你说我家侄女赔了秀娘一道躲了起来,你狗眼睛睁大了瞧瞧,这便是我侄女,她不是好生在家吗,哪里躲过?”
那胡清的娘拿眼觑了下顾早,冷笑道:“你当我傻子吗,她自然等秀娘藏好了才回来的,我家清儿的二姑昨日亲眼见到你带了秀娘到了此处,所以此刻我们才追到这儿的。你还是快些叫她出来自己上了轿子的好,不然搜出来被强行抬走,那就失了亲家的和气了。”
胡氏恶狠狠瞪了一眼胡家的那二亲姑,这才狠狠呸了一声道:“你家那个儿子,这两年里也不知往我家讨过多少银钱,堆起来只怕有屋子那样高,都是拿去填了那小娘的洞,只怕如今那鏖柄都要烂平了,你家便是个绝子绝孙的,还想我把女儿嫁过去,做梦呢!”
胡清方才瞧见顾早进来,突地在这地方瞧见如此容色秀丽的女子,那好色的心性不改,一时架也忘吵了,只是盯着她瞧。待听得她竟是秀娘的堂姐妹,心中便是可惜了起来,暗道若是有此佳人伴读身边,那便是做鬼也风流了。正在那流口水的当,猛听见了胡氏骂自己的话。
那胡氏不过是随口谩骂的,却不料恰恰是中了胡清的心病。原来他流连于花街柳巷,也不知道在哪里惹来的,前几个月那地方便觉得有些痛痒流脓起来,又不好声张,只悄悄去那街头游医出开了些野药擦抹,却是一直未见全好。自己心中本就惴惴,此时被胡氏一语道中,不禁恼羞成怒,旖念顿消,一个指头便戳向了胡氏的面门,还没开口骂,自己却被胡氏一把扭住了胳膊,哎呦了一声,整个人便已经歪向了一边,头上插了两朵鲜花的新郎轐头也是掉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方氏眼疾,一脚踩去,那两朵石榴花也立刻被踩的稀烂。
“哎哟,顾家赖婚在先,如今竟要是打杀我儿了,我这老命今日跟你拼了在此!”胡清身后的娘瞧见儿子吃亏,自是心痛,袖子一挽抢回了儿子,便和胡氏扭打在了一块。胡家那两个亲姑也是不甘落后,见方氏刚才骂的最响,一道上去也缠在了一起。
沈娘子急忙上去想拉架,却是不知被谁一撞,后退了几步一个墩子坐在了地上。顾早眼见场面失控,也想拉开方氏。只那方氏自到了东京,蛰伏了大半年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件可以发威的事情,一时哪里住得了手。反倒是顾早自己,混乱中突觉得脖颈间一阵疼痛,伸手一摸,竟是出了血,也不知被谁的指甲刮了一道深痕。
柳枣见她脖子被划伤,惊叫了一声便冲了过来把她拉到后面。顾早见那顾大竟还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