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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弦歌叫住服务生,从她手中接过挤成花儿似的芥末放在面前,转头冲缓羽笑,“以前不吃,现在吃了。”
岑缓羽怔了怔,目光在她左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收回,连着从回转台上取下几碟寿司在她面前一字排开,看着她两指捏着寿司沾蘸芥末,一口吞下,再被芥末呛出眼泪。
“没个吃相。”他撕开茶包泡上一杯绿茶递给弦歌,轻轻拍着她的背。
“喝酒吗?”她突然歪过头看缓羽,手肘撑着下巴,不等他回答,她已冲服务生招生,“要两瓶清酒。”
“大中午的喝什么酒,”岑缓羽嘴上笑她,等白釉酒瓶送到面前时,还是自斟一杯,食指和拇指捏着杯沿,一口饮下,“欢迎叶弦歌重回祖国怀抱,英国的月亮不如国内的圆吧?”
“这就算接风了?”弦歌好笑地撑着脑袋,“这不算,等你从日本回来,再请我吃遍法国大餐、泰国菜、印尼菜……唔,对了!还有中国菜,什么粤菜、湘菜、川菜、北京烤鸭、蒙古烤羊,我全要吃个遍。”
“还没喝两杯就醉啦?说什么胡话呢?”他指尖像一簇火焰,推挤在她额间,渗入冉冉暖意。可她的额头似乎比他的手更热,彼此相触的一瞬,他手指的温度即刻被吸去,“弦歌,你发烧了?”
“没有,”弦歌毫不客气地格开他探试的手,指着清酒白釉瓶,“酒精作用。”她继续举起杯子与他碰杯。两人面前的各色小碟迅速垒起几打,她还不停下,一个劲儿从回转台上取下三四碟往嘴里送。
所谓的吃相?对不起,没有。
岑缓羽侧坐凝视着她,及背的栗色长发像蓬松海藻般涌着波浪,沿耳后挽至胸前,露出细白耳垂上一颗珍珠耳钉,驼峰鼻的鼻梁处有一点凹凸起伏,像她的倔强刻在挺直的鼻梁上,不知听谁说过,拥有这样面相的人,一生中必有一次磨难。
他见过不少女人,可只有叶弦歌一人在他面前无所顾忌。有时他常在心里自嘲,或许她的不掩饰是因为她从未将他当成男人。
“别忘了买单。”弦歌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桌前两支白釉酒瓶东倒西歪,竟都空了。她颊上一片潮红,像泼染的桃花色,栗色发丝如瀑般从她颊边淌落,混杂淡淡的酒味,在空气中流散着洗发水的清香。看惯她的张牙舞爪,时隔多年后重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女人味,他的胸腔没理由的地涌起一股气流,凝结成块堵在胸口。
“弦歌?”岑缓羽试着叫了她两声,她嘤咛胡应,却不睁眼,转个头自顾睡去。他无奈起身,翻转手臂抚上她的额头,手腕擦过她柔顺如丝的长发,痒痒的悸动似乎沿着脉搏渗进心脉。
chapter01运命惟所遇(4)
店门口的迎客风铃叮铃脆响,数人结伴而入,有说有笑。
岑缓羽未在意,搀扶着弦歌起身准备离去,一转身,面对那群新进店的客人竟愣住了。领头的男人西装革履,正与身旁女子谈笑,见到岑缓羽亦是一愣,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题卡在唇齿间,瞠目结舌。
“你……你是厉景笙导演吗?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服务生拿着小本子,惊慌得像一只小鹿,微妙地打破了刚刚张起的结界。
“厉景笙……”
弦歌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名字,浑噩中抬起头,面色红润,眼神迷离,脑子混沌如浆糊,只有身体随心而动,仿若在瞬间充满电。她挣脱岑缓羽的搀扶,迈前一大步,险些撞在厉景笙身上。他本能伸手扶她,手臂刚举起一半,忽地僵在半空。
他的一举一动落在弦歌眼里,每一分皆是一寸火苗,点滴燃起她心中熄灭已久的怒火,她扬手,“啪”一声又脆又响,在他脸颊上留下淤红的五指印。
“混蛋!”弦歌最后一分清醒全用在这两个字上,咬紧牙关似克制自己的情绪,双手紧紧握拳。
她离开时极潇洒,长发飘扬,步履轻盈。与厉景笙擦肩而过时,细微至嘴角都带着嘲弄的轻视。火辣辣的阳光蒸发着她的酒气,她似乎有一刻清醒,那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连带她的掌心都锐刺的疼。走出店门,她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掌心一湿,热流从她四肢百骸汇集涌上她的眼眶,流出两行湿热。
岑缓羽站在她身后,墨镜遮住了他眼里的表情。他双手伸入裤袋中,背脊挺立似雕像,直直地站着,默默地看着,看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抖动,看着她的情绪一寸寸崩溃。
她没有放肆大哭,手臂一抬一抹,将那份不轻易示人的软弱隐去,有一刹那,她骄傲得像六年前的叶弦歌,昂首挺胸,带着不可一世的女王尊严,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穿行在她星光耀眼的领土。
弦歌不知,她独自打开车门,步履蹒跚地钻进副驾驶座时,一辆布加迪威龙正巧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车主人看见岑缓羽侧身埋首,轻手轻脚地为她系好安全带,动作亲昵得近乎暧昧。
待他跳下车时,只有迈巴赫喷出的尾烟,带着她和那个男人扬长而去……
是她吗?
淡淡的清酒杯杯下喉,却没有茅台、五粮液甚至二锅头的灼烧。他不常喝酒,只是在这样必要的场合不得已应酬喝一点。
“你少喝点酒,喝酒误事。以后这种场合我代你喝,你装晕就行。”曾有一个人,在他第一次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时,在他耳边低语。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在她陪着他的两年时间里,他滴酒不沾,她却常常被灌得七荤八素。可转眼间几年过去,她不声不响地离去,留下他一人。日子久了,他渐渐学会喝酒,学会千杯不醉,学会像她那样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