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巷子里空无一人,夜凉似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她不想毁约,更不想让那几个轶勒人在大梁嚣张。
可她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怎样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她心不在焉地走了一路,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到了轶勒人住的驿馆前。
驿馆里轶勒人住的房间里居然还有灯光透出,晏恣顿时警惕了起来——难道他们这么晚了还在研究对策?看来真不能小看这几个人。
不到片刻,灯熄灭了,晏恣刚想离开,忽然发现驿馆的北墙有个黑影轻掠而下。
她下意识地“叽咕”叫了一声,那个黑影回过头来,停顿了片刻,朝着她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来探听下他们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招数。”霍言祁低声说。
“你……你不是说不比认输了吗?”晏恣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霍言祁板着脸没吭声。
晏恣豪气地伸出手来:“喏,给你打几下,就算替你的鸟儿报仇了行不?”
月色下,那双手精致纤细,透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霍言祁不敢多看,抬起头来,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白天那个贼兮兮脏兮兮的假小子不见了。
一张俏皮秀气的脸呈现在他面前,皮肤细腻得没有一丝瑕疵,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中光芒闪烁,令满天的星辰都失了颜色。
霍言祁的心无来由地突突一跳,掩饰着轻哼了一声:“那不是便宜你了,记在账上,以后连本带利讨回。”
晏恣的脸可怜兮兮地皱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真不是我射杀的,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霍言祁气乐了:“行了,你先把那两支金箭交出来。”
“金箭?”晏恣想了起来,“我托人送回家去了,你要干什么?”
“有用,你明日带来给我。”霍言祁交代说。
“那你不使小性子了?明日照常练习?”晏恣高兴地说。
霍言祁点了点头:“你先把你那个跟班说服了吧,依我看,他只怕并不愿意参加这场蹴鞠,到时候不会全力施为。”
“不可能,”晏恣断然否认,“子洛的性子我知道,他答应我了就不会食言。”
霍言祁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远处梆子声传来,又过了一点,晏恣却依然很振奋,她看着满天的星斗,心血来潮道:“霍小哥,你觉得我们这次会赢不?不如我来给这场蹴鞠算上一卦?”
“你会算卦?”霍言祁不太相信。
“那是自然,我是冯道长的得意高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了,你且跟我来。”晏恣吹嘘着。
两个人一路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景福楼。
这楼晏恣已经爬了好几次了,顺着景福楼的窗棂和檐角,三下两下便蹿到了二楼的楼顶,她往下一看,却没了霍言祁的身影。
“不会掉下去了吧?”晏恣喃喃自语道。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晏恣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一块瓦片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的手脚乱舞,本能地往后一抓,这才站稳了身子。
“你……你乱抓些什么!”霍言祁看着自己衣襟上的那双手,又气又恼。
晏恣讪讪地一缩手分辩道:“谁让你吓我的,好了好了,我帮你拍拍。”
说着,她殷勤地就要去整理霍言祁的衣袍。
霍言祁狼狈地一侧身,避过了她的爪子:“好了好了,你赶紧算你的卦吧。”
两个人在屋顶坐了下来,仰望着星空。墨般的夜空中星光点点,晏恣卖弄地指指点点:“星象可分为三垣二十八星宿,最亮的你知道叫什么吗?那是紫薇,北天中央,主管中垣之象,四周群星环绕,这天上的星官数不胜数,各自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若有那么一点点的异动便说明将有大事将至,你看他们今晚都好好地呆着没动地方,说明我们获胜毫无悬念……”
霍言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喋喋不休,好一会儿,忽然问道:“有人这样教你的?”
“对啊,我前几晚随便一看,就算中了卖烧饼的于婶会被那轶勒人砸摊子。”晏恣矜持地看着他,等着他的惊叹。
霍言祁实在忍不住了,一掌拍向她的脑袋:“这是哪个神棍的一派胡言!我就算没学过星象也知道那紫薇、太微、天市显示的都是王侯将相的大事,人家管的是国运帝象,谁来管你烧饼摊被砸了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