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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如此惨淡。
世界蓦然一静,乍然一空,清楚一痛。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完美的伤口。折断时光。
而西露达,在这一刻,听见某种熟悉的曲调轻轻唱响,水一般光滑。
那是,无法遏止的……思念,以及悲伤。
水起云落,一瞬花开。顷刻眨眼亦如同千世轮回那般漫长。
她看见他招摇的抬起右手,唇角含笑,眼神亲昵,用依旧华丽如琉璃般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嗨。”
时光迅速倒退,回溯到雅各皇家舞会的第一天。也是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夜晚,他站在花园中,朝阳台上的她打招呼。
那一次,他们分别了三年,她并未觉得有多长久;而这一次,不过才分别了半个月,却恍若隔世。
她的视线模糊了一下,又恢复清明,却在看见他腿上的毯子时,再度模糊。
“好久不见。”他如此说。弯的眉角,翘的睫毛,用眼神微笑。
“是啊,半个月了。”她这般答。眉眼低垂,神色轻淡,却溢着沧桑。
“确切点说,是24天又16小时,共计592个小时,35520分钟,2131200秒……”他轻吁着气,不知是感慨,还是自嘲,“真漫长。”
这种计算方式她太熟悉。他总是习惯于将时间精确到很小的单位,以显示自己记得有多清楚,像是在炫耀,但其实,却是因为太敏感。
以撒·维拉,其实是个再敏感不过的孩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别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会好的。”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说,他的伤会好的。
于是以撒哈的笑出声来。
西露达望着他,不明白这种时候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并且,笑的如此欢畅,半点阴影都没有。
“你在担心我吗?”以撒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铁线莲,“其实,我小时候经常受伤的,不是吗?”
这倒没错,他小时候很顽皮,要不就是探险,要不就是打架,经常弄得伤痕累累。
“每次受了伤,我总是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也是事实。别的孩子受伤怕疼,会哇哇大哭,他却一直笑嘻嘻的,很是得意。
“因为……”他朝她眨眼睛,“病人总是能得到比平时更多的优待。不许吃的东西,生病时可以任意吃;不许玩的游戏,生病时可以随便玩;即使闯了多大的祸,惹得父母多么生气,只要让他们看见我的伤,就全变成了怜惜。”
见西露达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又笑,缓缓说道:“就如此刻,我能不能要求你……陪我散会儿步呢?”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无比轻软,映衬出窝在椅中的身形越发单薄,她从小看他一起长大,从不曾见他这般消瘦,瘦的就像一枚针,穿梭在记忆的经纬中,直将伤痛缝成了哀殇。
于是,某根心弦就那样颤瑟了一下。
明知他是在借病撒娇,明明可以头也不回的走掉,就像以往无数次她对他的别扭和无理取闹一样,用厌嫌的表情和冰冷的拒绝做回应,但身体,却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一般,走过去,走过去,握住轮椅的扶手,开始向前漫行。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每当尊贵的以撒少爷生病时,无论她当时在干什么活,都会被要求第一时间放下,赶到他面前伺候。
他总会想出各种花样折磨她:要吃苹果,她削;要喝橙汁,她榨;要看书,她念;要画画,她当模特……尼可羡慕的要死,她却苦不堪言。
即便他闹腾够了睡着了,她也不得安生,因为,如果以撒少爷醒来看不见她,肯定又会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