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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被移挪之声,还有利器刺耳的切割声。
他的箫曲始终未停,摒去周遭的喧嚷,这一隅,却在心中,归于静宁。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他的箫曲吧。
等我出去后,我依然是西周的璃妃。而他,是北溟太傅之子。彼此,再不会相见。
这样,也好。
我救他一次,他救我一次,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所欠,君子之交,亦淡如水。
心下清明,随着他的箫声一并沉浸其间。
但,天下无不停之曲,箫音渐渐低去,终是剩下心中淡淡的感触,他将萧从唇边移下:
“可是你想听的曲?”
“是,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听曲子了。”我的手触到裙畔系着的香囊,伸手解下,将里面的桂花倒在手心,虽然已过了一段时间,花蕊或者已经枯萎,但,清香依然悠郁,道:
“就如同这桂花,我也好久没有闻到这么纯粹、自由的味道。”
“在北溟,我们把它叫做芳香树。”他静静地道,“它的花蕊虽还没有绿叶起眼,但,这么多一小簇一小簇的绽开,是最难忘记的馥馨。”
“嗯,就如同,那天你告诉我的,雪地红颜,只那么一小丛地开着,却是最不畏严寒的嫣华。”
“自是一瓣昭华开淡薄。”他低低吟起那日的诗。
思绪微微有些沉陷,今日再嚼起这当日的话,当日的诗,别有滋味于心中。
忽然,听到断断续续的人声:
“没错……,……压上面的……梁柱移了!”
人声逐渐清晰,他轻轻道:
“可以出去了。”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不辨情绪。还能活着出去,这样的结局,我应该欣喜,还是,会有所遗憾呢?
我抬起双眸,望向上侧正松动的重物,那里,一点点的光亮正透进来,然后,依稀辨得人影攒动,突然,他一反常态,声音略大,紧张地道:
“不可直视!”
一边已覆手于我双眸之上,宽大的袍袖一并将我的身子笼掩在后面,清淡的檀香萦绕着我,那瞬间,心里,终是隐隐升起些许的感动。
桂花从手中洒落一地,我的手触到他的衣襟,柔软温暖,伴着点点的馨香,均铭刻进记忆的一处。
也在这时,方记起,史书记载,长期掩埋于地,被挖出之人如若直视阳光,则必失明。
他,在此刻,还牵记着我的眼睛,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子,都会给我这般的关怀——
尚未启唇道谢,顺公公的尖利声音骤然在上面响起:
“万岁爷,万岁爷,您慢点,慢点,小心!娘娘在呢!”
天烨,他没事!
他能亲自到这里,就说明他没事。虽然我现在不能睁开眸子,但,知道他没事,我心中,竟会如释重负般,而忘记自己还被埋在下面。
第四卷缘误第77章君心相疑不相惜(下)
但,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妥时,早已晚了。
秦曜见我闭上眼眸,便手轻移,不再覆于我的眼眸上。
可,随着重石被挪开的声响,这一幕必然还是落在天烨的眼中——我正依偎在陌生男子的怀中,左肩下方上还有明显自己不能包扎的绷带。
果不其然,天烨未发一言。然而,他的阴郁质疑,让周遭的空气开始滞结,一脉脉地让我清晰地感受到。
一边,早有人将我小心的抬上来。
听到顺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奴才参见北溟国主殿下!”
我惊转,北溟国主?!他?!秦曜就是冥曜?!
不过一姓之差,我为何就没想到呢?
“想不到朕与国主第一次见面竟是在此等情形下。”天烨甫启唇,语音虽然温和,但隐隐透着凛冽的寒意。
“孤也没有想到,实叹际遇无常。烦请西周君王,代孤传土使来迎即可。”秦曜,不,是冥曜的声音一如春风煦日般温柔,但他,竟然就是那无情辜负寰柔之人!
“朕自当命人护送国主往南苑调养。”转对顺公公吩咐道:“小顺子,派人告知北溟土使,北溟国主安然无恙,速来此接驾!”
顺公公应声下去传话。
龙涎香将我围绕间,我的手腕已被天烨攫住,这是一种没有怜惜力度的攫住,疼痛沁入肌肤,直抵骨髓。
他语音清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漠:
“爱妃受惊了!”
爱妃,这俩字,别人听来,是君王情深,而我知道,此次的误解,终是在他心中又添了一道更深裂痕。
如若不是私会北溟国主,又岂会俩人深夜皆被困于兰若堂?
藏云的会晤,竟变成众人面前,他的后妃私通,他岂能容!又焉会忍!
“爱妃很冷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的心,却刹那冰冷凄绝,“深夜离朕而去,爱妃的衣裳却是穿反了。”用只有他和我能听到的声音,他冰冷地吐出这撕痛我心的话语。
掩埋地下,于黑暗中匆匆穿上的裙裳,竟是穿反的,而这些,都落入他的眼中,或许,还有在场所有救援的禁军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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