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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惶,不辨方向地向热浪稍微弱的地方摸去,脚下被一硬物一绊,眼见是要跌倒,却跌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我被一人拥着,忽地,身子已被他横抱起,清莲香,是他!我闻到那熟悉的清莲香,把头靠在那宽广的胸怀,心中已然平静。我素手,轻轻,触到他的衣襟,我能感到他不平静的心跳,但那,却让我感觉到温暖。他更紧地抱着我,四周的热量在他的疾走间愈加灼烈,但,我却觉得如此安宁,在他怀里,时间都静止,热浪即便要瞬间吞噬我,已然无惧。
忽地,他身形跃起,滚滚的灼热随这一跃,瞬地回归清冷。于是,我听到压抑的嘈杂的声音,在喧嚷着,随着他的跃出,在一瞬间稍为安静,有公公尖利的嗓子撕破这份安静。
“摄政王出来了!摄政王出来了!”
摄政王?他是摄政王?!我听父亲提过,当朝的摄政王本乃先帝临终有意禅让皇位的皇弟,却宁舍皇位,而甘居人臣。先帝特允其永居宫中,并亲封摄政王,赐免死金牌。当朝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冷面无私的摄政王,竟然就是他!
我早该知道,如若不是他,除了当今圣上,又有哪位男子可以深夜随意在禁宫走动呢?
我把脸转向他的胸怀,闻着那淡冽的清莲香,莫名,竟有泪意滑落,我必是感激他第二次救我吧。如若第一次是带着敌意,那这一次,我是感激他的。定是如此,所以,我才落泪。心内却柔肠百转,理不出个思绪。
“皇叔,今日以你之尊冒此险救朕的才人,朕实是歉意。”天烨的声音响起,语意背后蕴着的寒冷却让我心内一凛。
“仲逸,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哀家该如何对先帝交代?”太后的声音一反往日的冷静,带着焦灼的担忧。
“皇嫂,皇上,英华殿本大慈之地,本王此举亦不算什么。”他的声音略低,却还是带着令人心动的磁性。
他轻轻放下我,一边吟芩早不顾礼仪奔上前来,急急道:
“小主,您还安好?”我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伸手间,却错过她扶我的手,她不禁惊呼:
“小主,您的眼睛?!
龙涎香骤然在身边笼来,我茫然伸向吟芩的素手已被天烨的大手握住,他手心的带着微薄凉意的温暖一丝丝沁入我的肌肤。
我知道他在细细端详我的眸子,而我却看不到他眼底映出的自己。强忍住头部愈来愈来烈的抽痛,我莞尔一笑,微微施礼:
“臣妾无碍,皇上不必忧心!”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有着隐隐压下的怒意。
“臣妾不慎跌倒,醒来,已是如此。令皇上担忧,臣妾惶恐!”我略去被人击晕的实情。一则,我进宫时日不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则,如若追究起来,吟芩等人侍奉缺失难免要被责罚。
“皇上,臣妾在侧殿用膳,实不知大殿竟会走水,臣妾亦是惊慌万分。”贤妃怯怯道。
未待天烨启唇,太后突然急急道:
“仲逸,你受伤了?手上这么多血,快与哀家速传太医!”云雅的声音再次失去以往的矜持。
“咦?”我听到他低声起疑的声音,随即,青莲香徐徐地再次袭来,在龙涎香的幽然包围间,分外沁心。
“皇嫂,怕不是本王的手伤,而是才人的脑后有伤。”他声音在离我不远处响起。
我感到天烨温暖的大手急急覆上我的脑后,旋即,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以往的平静,疾呼:
“太医何在?!”
……好痛,我神思开始飘离,迷渺间,我看到滺倾城的笑容绽开在眼前,她盈盈把手递向我,我不禁把手伸向滺——
“姐姐——”我低吟完这句,一切已然不知。
第一卷缘起第9章梦里鹅黄拖锦线(上)
梦中,依旧是青草霭霭,滺牵着我的手,恣意在蓝天碧野间嘻戏。拈朵娇艳的小花,插在鬓边,清水倒映出我们似花的玉容,更映出眼底满盛的笑意,那是无忧的时光。
忽地,是滺奉旨进选秀的前夕,她悉心为我缝了最后一方绣帕,上好的苏绸,月牙白的底子,绣着几朵迎霜怒放的雪梅,黄的蕊,红的瓣,似血一般,瘆着人的眼,悸着人的心。我捏着那方帕子,哽咽失声,泪水浸湿她绿色掐丝绉如意合欢襟,她轻抚我的头,轻轻嘱咐着日后的点滴。末了,幽幽一叹,道:
“外人都道,丞相府第千般好,谁又知其间的苦楚呢?”
我抬起泪眸,凝视她笼了哀意的娇容,在她的眼底,我第一次读到了,身不由己这四字。她细细整理我的流苏髻,脸上已漾开迷人的笑容,笑言:
“傻丫头,等姐姐日后给你指门好亲事,到那时,你还这么赖着哭不成?”
我不禁嚼着泪去捶她的肩,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似叮咛又如许诺道:
“姐姐一定会让宸儿得到幸福。”
我怔然,在她眼底,却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宸儿,明媚的眸子一如三月的天霁。
幸福,我的幸福如今亦是葬在这皇圈圈里。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如若姐姐知道,定是不愿我步她的后尘,用青春,心计,去维系那份摇摇欲坠的圣恩。
头部还是一阵阵地抽痛,不似那日的剧痛。却灼了心似地昏湮下去。闻到那幽然的龙涎香,若即若离地,一直弥着。
似是有人牵着我的手,轻轻为我上药,手心的疼痛愈渐缓了开去,冰凉凉地感觉沁入心脾。想睁眼,却千斤沉般的睁不开眼,思绪游离着,如是,似熬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当我醒来时,竟不辨身在何处,但眼前的漆黑却再再地让过往一幕幕浮现出来。
我还在这紫禁城内。
“小主,您总算醒了。”菱红的声音响起。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还是虚弱地低如细吟。
“您都昏迷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