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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梳洗已毕,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易柏处。沿路景致独物,颇有江南风韵,若按着英洛往常习性,定是一步三挪,将这景致欣赏个遍。奈何今日做了亏心之事,不但是这景致,便是前面悠然而行的鬼见愁,她亦不敢正眼打量。
不过行走一刻,便至一处廊下,突听得一把珠玉之声娇笑道:“二哥,起的好早啊!”正是易小三儿。她却是为着昨晚撞进易数房内,看到了不该看的春景,心虚故而殷勤。
哪知昨晚她闯进去之时,二人皆已熟睡,并不知道这事。反倒是今日在府中相见,二人见她,面上难免乍然变色。
易数再朝前紧走几步,便显出了后面的英洛,她唯有硬着头皮上前道:“小三儿---------”
易小三儿大概从来没想过英洛会从她家中庭冒出来,是以惊喜多过惊吓,开颜笑道:“一大早的,姐姐怎么有空过来?”猛然省起她跟在易数身后,而昨晚,自己闯进二哥房中之时那枕畔垂逶的如云长发,一时里给惊得抖着手指道:“你……你们……”奸夫淫夫这两个字,却委实说不出口。一则从小至大的教养在前,二则从未想过会遇见这种事,她的表情,精彩粉呈。
易数拾步上阶,将她面容表情尽收眼底,却也只是点点头,道:“别让大哥久待!”
小三儿此时方要惊起,心内还算清醒--------易府之内,凡事总有大哥作主,哪还烦劳她来操这闲心?
易柏自然是洞察入微的,对于弟妹,也只不过考较了他们近日的生意往来及盈利。英洛陪坐一旁,总共喝了七八盏茶,酽酽热热的茶落进肚里,也不能抚平此时的心惶。
好不容易等他将弟妹行事点评完毕,遣他二人离开之时,英洛亦起身,欲作势拜别,却听他道:“英将军少待,我还有事要讲!”这称呼却委实客气了些。从前他是从不会用此官方称呼的。
易小三儿与易数齐齐侧目,不过二人面上表情堪称绝配,一个笑的不怀好意,一个晦色难明,足以让英洛回味良久,揣测半日。
易柏却不予她这等闲工夫,等二人离开之后,却见他自椅上起身,在她面前立定,英洛还没明白,他却恭恭敬敬作得一揖,倒把她唬了一大跳,忙不迭站了起来,道:“大公子有事尽管说,何必行这样大礼?可不是折煞我么?”
易柏却郑重道:“柏自奉父母之遗命,悉心教养弟妹,还盼英将军放过小弟,莫与他痴缠!他之风流虽为世人所诟病,但依柏的见识,却是世人浅蠢之故。柏所见者,二弟他婚事坎坷,人虽生的端妍,但婚事稍有起色便生枝节,从未有成,才顶此恶名!我易家虽不是朱门大户,但盼弟妹顺遂,自然不会给人做个侧室!还请将军成全柏之慈兄之心!”
英洛得他这一番剖白,其实半数有遣责之意,面上早已涨得通红,几乎呐不能言,更胜今晨醒来,在床上与易数裸裎相见之尴尬,唯有强撑着面皮,道:“大公子说哪里话!昨夜……昨夜却是我与二公子酒意深重,故而失距!洛会谨记,这种事情以后再不会了!”
易柏得闻她此意,方才起身坐于主位,将桌上热茶饮了一口,淡然道:“英将军可能不知,不是我多嘴。将军可谓是生死关上闯过来的,战场之上惯见了杀伐血腥。我这位二弟,生得好也就算了,偏编除了做生意,人情事故之上一概不知,总将女人想的太好,碰见个品性端良的还好,若碰见个贪婪奸诈之辈,保不准就被骗财骗色了!将军在女帝手下做事,不会不知道这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吧?”
他一意而谈,英洛面上却早已色变。这位大公子,原来早将事情看透。他那句“保不准就被骗财骗色”,竟像在暗讽于她,更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就走。
思前想后,她不由柔肠愁断,此时若开口要走,岂不是正中他的话,似乎竟像是被他猜中了图谋,原先竟有那财色兼收的打算?!-----------其实若按着女帝的意图,撇开易数与英洛的这场意外,易柏猜的虽不中亦不远矣……
她少不得陪坐片刻,只觉时辰漫长,热茶喝了一盏又一盏,更有鬼魅小厮适时进来添茶倒水,竟像在某处暗窦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穿得有点多,身上热汗漫了一层,粘腻起来,只觉心浮气燥。
易柏却是气定神闲,只将易数幼时宏愿赘述一遍,其中竟还有四五岁之时曾说过的一句话:“将来我定要娶十七八个老婆,个个如花似玉!”难为他小小年纪,还会用“如花似玉”这词。
英洛面上越发的不好看起来,只是作声不得,唯有厚着脸皮,赔笑片刻。言来语去,不过赞易数幼时:聪明伶俐,极有主张。其实肚里早诧异:这小孩多早熟啊,可见生来就是个色中饿鬼!
万幸易数不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否则,早恨得上来揍她个鼻青脸肿,状如猪头了!
再捱得一刻钟,英洛方赔笑告辞。
易柏这才收了笑脸,召人唤易数过来。其实此次他之所为,不过是欺这女将军虽是个狠辣的角色,到底尚有一丝孤高狷介之气,只有激得她远离了易数,方会保他万全。因之,他只有尽力阻止二从之间愈见亲密。昨晚之事,他是一早进门就知道了的。近半年来他在西突厥及其邻近国家走访,虽身在千里,但京中动向早知。深知李晏铲除世家大族势在必行,这位英将军,正是过河卒,恐怕有去无回。
闻得这二个扯上关系,他不由恼火异常,强作镇定与英洛周旋。易大公子的定力虽说惊人,碰到事关弟妹之事,也总有窝火之时,怪易数不看时局,竟然与这位有了一段露水姻缘。从前他虽看好这位女将,只觉她行事之处,颇合他的眼缘。如今时局动荡,帝京之中翻云覆雨,而她两手血腥,到底已路分东西,不宜相谋。
易柏总算是经验老道的商人,事关自身利益,如何肯让这稍有的一丝丝儿女柔情蛊惑,将这算盘打错?他亦不理心下不知缘何冒出的一股不适之感,只专意等易数前来。另外委派小厮将西北生意的负责人易修叫来。
易修乃是易柏父亲生边从前的小厮,只因他精干非常,其父过世之前将西北道上相关生意都交予他打理。他本拟二位公子成人之后便将这西北总管之位移交,奈何易柏坚辞,他只得仍旧打理。
易修进去之时,易数早已到了,正垂手聆听易柏训斥。大概自易数过了十六岁之后,这种事情便少之又少,不想今日又被易柏以过世父母的名义强制他站在此地听训,心内早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
易修见得这情状,心内不由暗笑。-----------近六七年没见过大公子训斥二公子的场面,看来真让人怀念啊!
训斥完毕,二人与易修厮见落座,便听得易柏清朗之声道:“修叔久不回来,你可不知道小数,越来越没了谱,居然招惹上了官宦之家。过得几日修叔回西北之时,不如将小数带过去,也好协同你打理一下西北事务,也让他体验一下边疆民风。可恨此时竟没有战争,如果打起来,小数再去体验一番,大概就没有这些伤春悲秋的想头了?!”
易修口中忙不迭应着,心内暗道:大公子向来行事怪癖,自己在灵州呆了几个月,战争之地见多了shā • rén之事,这会子竟为了磨炼二公子的品性,居然有了打仗的念头!单为了成全二公子一个人,果真是易家的家主啊!
江南江北之地,提起易家家主,虽说人送外号“易财神”,到底这财神还在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