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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多少人能有我的境遇,参加一场真正的皇家年宴?我敢打赌,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导师,肯定愿意用生命来交换这样的机会。古书中记载的一切在我面前缓缓上演,而我则是其中的主角。毕竟是历史专业博士出身,心情自然非常激动。然而更令我激动的是晚上的千人傩舞,这项从殷周就有的古朴的风俗,在现代已经很难看到。尤其是上千人在火光掩映下,纷飞的大雪中起舞,那种恢宏的气势,壮观的场面,不身临其境,真的是很难体会。所有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皇帝,齐齐站在廊下,欣赏难得的表演。一场跳罢,众人入席,由皇帝举杯祝酒。年宴正式开始。太后、皇帝与皇后的主位在殿中心,面前是宗室和群臣,身后则排列着后妃和命妇。后妃、皇室、群臣、命妇分批向皇帝和我祝酒,我们也只好频频举杯。酒精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几杯下肚,所有人的情绪都放松了很多。美丽的教坊歌舞姬翩翩起舞,席间也开始了诗文唱和。诗歌如雪片一样传上来,我却不感兴趣,这个时候写得,也不过都是些应制诗,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太后指着一首诗说好,我只好凑趣地探过头去,正在这时,丝竹声起,殿外有人在唱歌。“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席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唱歌的人慢慢走进来。然而令我惊讶的,是那首歌的歌词,竟是李白的《把酒问月》。难道同是天涯穿越人?我有些坐不住了。好容易把这曲熬过去,身边的皇帝却发话了:
“诸卿以为这首《把酒问月》如何?”群臣轰然叫妙。
“这《把酒问月》已经问到了极致。”太后点点头,赞道:“只怕天上的明月听了,也哑口无言。”
“单这一个‘问’字,就已绝妙至极。有珠玉在前,臣要偃旗息鼓了。”晏殊叹了口气。
“皇上可否为臣解惑,这诗出自谁的手笔?”翰林承旨急切的问。
这种问题还要问,我这位皇后的大名就是“明月”,古人最重礼法,敢这么不避讳的人,除了太后、皇帝还有我本人,又能有谁?
“这诗的来历只怕还要问皇后,朕只是在皇后的案头拾得,便命教坊按词谱曲,”
原来肇事者果然是我本人。那天不过是和暗香疏影开玩笑,说起她们名字的典故。一时感慨写了这首诗出来,因为“庄明月”的“明月”,正是从这首诗截取。这首诗就随手夹在了书里,估计是那天他在长生殿屏风后翻我的书时找到的。
众臣们看着我的眼光转为复杂,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这篇李诗仙的名作是我做出来的。但是我又没有办法说实话,我的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这种情况下,最好说得似是而非。
“这首诗也并非是臣妾所做。”我摇摇头:“这首诗来自于臣妾的一个梦。在那梦中,我遇到了一位白衣仙人,他自称姓李名太白,是玉帝座下的诗仙。他留下了这首诗,说臣妾的名字就是从这首诗里化来的。臣妾醒来,发现这首诗仍留在脑海之中,就立即把他默了出来。没想到被皇上看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至于信不信不由我。
“这么好的诗,果然不是出自凡间人物的手笔。”古人对于鬼神的敬畏还真是不得了,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了!只见那位翰林大人摇头晃脑地说:“诗仙李太白,皇后竟然有如此奇遇,老臣真是羡慕。”
皇帝看着我,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没想着这番鬼话能骗过他,只是这事情的真相,他更不可能猜到。想到这里,我回给他一个万分诚挚的笑容,换来他眉梢轻挑。
“皇帝陛下,蒙陛下圣恩,使我们这些使臣得以听到这样美妙的音乐。臣也带来了我国天皇敬献陛下的新年问候与礼物。在这些礼物中,也有一样乐器。”那人拍手,随行的侍从就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包袱,使臣将乐器取出,交由太监呈上。使臣咧开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臣斗胆请天朝的乐师为我们献上一曲,以致今天的欢乐。”
怎么到了哪里都有小鬼子,而且还这么爱挑衅!我皱眉。太监已经将那乐器呈上,我看了一眼,心中叫糟。凤首箜篌!他们怎么会拿这个东西上来?箜篌分为三种,卧箜篌、竖箜篌这个年代都有了,而这种凤首箜篌却是在唐之后从印度传来的,这个时代的人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这小鬼子分明要给我们好看。还好国学选修课开了传统乐器这一门,我们的那位任课老师就是从音乐学院弄来的民乐高手,上课的时候为我们展示过凤首箜篌的图片以及一些指法,否则我也只能干瞪眼了。就算输给天、输给地,也不能让小日本看不起!
太监将箜篌抱了下去,让乐工们传阅,每一个人都是面有难色。皇帝与坐在下首的云逍和晏殊交换了一下眼色,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正要开口,我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乐器倒也别致精巧,可是你们倭国所造?”我微笑着问。
“皇后娘娘,这乐器正是我国所有。臣还在家乡的时候,常听人说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原来竟连个乐器也不认识!堂堂天朝,也不过浪得虚名!”他一脸得意,嚣张至极。
“尊使未免太性急了,本宫也不曾说不认得这乐器。只是本宫所知,与使臣所言,倒是大有出入呢。”我继续笑,听到我的话,殿上群臣的脸色都转向平缓。我开始解释:
“这乐器名桑珂。据本宫所知,此物倒不是倭国所有,反而来自我朝西南骠国。家父有位朋友,是位从天竺求法归来的大师。他曾携此乐器到本宫家中拜访,说是路过骠国时购得,因其首有凤饰,与箜篌形状相近,故起了凤首箜篌这个名字。”我缓缓道出事实,那小鬼子的脸色开始难看了。我再加一把劲:“不过也许是我所知有误,尊使既然说这乐器是倭国所制,想必也会弹奏。不如请尊使弹奏一曲,如何?”
那使臣的脸憋得通红。果然不出我所料,对于这件乐器,这个使臣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皇帝握住了我的手,无声的传递着支持。云逍和晏殊也都看过来,眼中都是信任和鼓励。
“这凤首箜篌的指法,与一般的箜篌并无太大区别。”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还记得的一点指法再加工了一番说出来。“尊使要不要试一试?”
“这——”那使臣顿时语塞,如果真的照我说的演奏,只怕非闹出笑话不可。我不待他有反应,便接着说:
“对了,本宫记起来了。家父听到了大师的箜篌之后,还写了一首《凤首箜篌引》。其中有几句本宫隐约还记得——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十四弦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不知道贵国有什么诗作歌咏?”李贺先生见谅,我心中默默祝祷。托我老妈的福,从小就逼着我背唐诗宋词,而这首诗留给了我深刻印象的主要原因则是那句“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高考古诗词的必备诗句。前面的“李凭中国弹箜篌”指名道姓是怎么也用不上了,不过我稍微改动过的“十四弦”已经足够说明此物是凤首箜篌了。
“使臣,你还有何话说?”皇帝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传达喜悦,脸色却更黑了。
“臣知罪。”那使臣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