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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醒来的时候床边的位置已凉,屋里的灯开着,但屋内没有阮夏的身影,看来阮夏已经离开多时,幽深的黑眸陡然狠狠地闭起,似是在隐忍什么,而后才慢慢睁开,已恢复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
随意往屋子扫了眼,顾远慢慢起身穿衣,正要离开时,目光在随意地一扫后在看到茶几上的字条时顿住,黑眸眯了眯,顾远走向茶几,已指轻拈起那张字条。
“总经理,今天真的谢谢你,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离开时麻烦顺道锁下门,谢谢!”清秀隽雅的字迹一看就是阮夏的笔迹。
平静的黑眸陡地眯起,拿着字条的手蓦地狠狠握起,紧得几乎不留一丝缝隙,那张平整的字条瞬间被揉成了一团,被狠狠地摔向了墙角的垃圾筐。
伴随着“碰”地一声巨响,那扇实木板门瞬间被狠狠地摔上,望也没望被狠狠摔上的房门,顾远转身而去。
顾远本想直接开车回家,但被扰乱的心神被莫名升起的熊熊怒火侵占,那种不受控制的无力感磨损着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那种被用完就丢的窝囊感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开着车子在马路边犹疑了一会后,顾远毅然将车子开往通向市医院的马路上。
“还是我来喂你吧。”
医院消毒水弥漫的消毒病房内,阮夏望了眼吃力地要夹起饭菜的方靖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筷子,淡淡开口。
方靖宇望了她一眼,轻应了声:“嗯。”
稍早前与顾远的那场失控的激情几乎将她的精力榨光,但因为惦记着要来医院给方靖宇送饭,阮夏没怎么睡得安稳,趁着顾远睡着时起床给方靖宇带了外卖送过来。
方利琦因为晚上有课,在看到阮夏出现后便先回去了,方靖宇因为腰腹受伤加之失血过多,浑身虚弱得几乎举不起筷子,也就乐于让阮夏接下喂食的任务,自己负责张口就行。
“你好,请问今天早上被警方送来的病人住在几号病房?就是腰腹受伤的那位。”
匆匆赶到医院,顾远将车停妥,走向住院部值班处,向护士询问道。
“是姓方吗?病人住在408号普通病房。”
顾远似是迟疑了下,而后点点头:“谢谢!”
语毕转身往408号普通病房走去……
【形同陌路】
“上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
舀起一匙汤送至方靖宇口内,阮夏迟疑了一会,终究忍不住将困扰了自己一个上午的疑惑问出。
当年他可以为了名利而将他们的爱情弃之不顾,今天为什么愿意为了她而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她相信他曾爱过她,现在是否还爱着她不知道,但这已非重点,即使他此刻仍然爱着她,这份爱也还不至于深到让他舍命相救。
方靖宇望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品完口中的汤才淡淡开口,温文轻浅的嗓音却莫名地带着股沧桑: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将你呵护在手心不让你受伤,可把你伤害得最深的却是我。我是注定要堕入地狱的人,那时看着你潇洒转身的背影,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既然给不了你幸福,那就给你寻找幸福的机会,我一直相信,没有你,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平静,只是,今天,看着他的刀尖划向你的瞬间,我才发现,无论如何,对你,我失去不起。即使没办法相守,但只要知道我们还生活在同一片方寸之间,那就够了。”
对你,我失去不起!阮夏心底有些涩然,四年前的她或许会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只是,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曾经的刻骨铭心,更何况,他之于她,早已成了一份错误的存在。
“夏夏……”方靖宇望着失神的阮夏,突然抬手握住阮夏的手,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握得有些吃力,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四年了,但我没办法真正说服自己放手,能否……再给我一个机会?”
能否再给他一个机会?能吗?曾经伤她最深的人却是舍命相救的人,对他,当四年前的纠葛早已随着时间云淡风轻之时,他却突然以救命恩人的姿态闯入她平静了四年的生活,他和她,是否从相遇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有结束过?
如果,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那她对于他的感情,是感恩多一点,还是还有其他的感情成分存在?
阮夏不懂,也不想深究,无论如何,四年前,他与她都已将所有的可能性给掐灭。
低垂着眼睑,阮夏微微使力,从他手中挣脱开来,挑起一筷子的饭菜,递到他嘴边,淡淡开口:“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嘴角泛起一丝涩然,方靖宇任由她将手抽回,轻声笑了笑,笑得有些虚弱:
“夏夏,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说没想过时心中已经直接给予了我否定的答案了吧。”
阮夏低眉不语,半晌才抬头,望向他苍白虚弱的容颜,语气因为被他看穿而有些狼狈:“靖宇,我……”
“夏夏,别急着否认,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透吗?”
方靖宇以指抵在阮夏的唇间,将她下意识解释的话语堵在唇间。
望了方靖宇一眼,捕捉到他眼底来不及掩藏的沧桑萧瑟,心底莫名地柔软了:“我考虑考虑。”
是真心也好,安抚也好,只能是考虑考虑……
略显黯然的眼底掠过一丝苦笑,方靖宇没再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阮夏望了眼手上已经空了的饭碗,低声说了声:“我拿碗去洗洗。”
碗没有洗的必要,她只是想借着洗碗逃离这方莫名变得尴尬的空间,今天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他,甚至犀利地反击冷讽,但他浑身浴血扑倒在她身上那一幕,成了她狠不下心的理由。
方靖宇没有阻止她,淡淡“嗯”了声后便略显疲惫地靠在床头,闭眼冥思……
阮夏望了眼他那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