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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十分心折,可惜各为其主,不得相交。眼下两军对阵,我想请各位喝一杯酒。”只见一个亲兵从后方奔来,单膝跪在马下,手中托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他抬手倒了满满一杯,平端在手中,另一手托着:“各位,这一杯我先干为敬。”一仰头,爽快地一饮而尽,将酒杯往地上一掷。
副将展平见他喝完这杯酒,低声道:“傅帅,慕容骁已经在弓箭手的射程内,这个时机千载难逢。”
傅徽看了他一眼,复又转头看着城楼之下的慕容骁。这样的将才,不论是谁,都会心生结纳之心,只可惜立场总归是不同。
慕容骁拿起酒壶,缓缓地将壶中的酒散落在地,微微一笑:“劝君更饮一杯,待到冥府之际怕是没有这样的好酒了。这杯送行酒,诸位可还满意?”
行军打仗多年的,脾气大多暴躁,早有人按捺不住抢过一把弓,拉弓搭箭,对准慕容骁射去。慕容骁不紧不慢地抛开酒壶,抬起左手,只见身后北燕攻城大军如潮般涌上。
傅徽眉宇紧锁,喝道:“大家都沉住气,不要被他们激怒了。幽云已是最后一道屏障,我们绝对不能再有本分疏忽!”
城下铁蹄震天,中间夹杂着鼓点声响,檑木不断撞击城门,而墙头也搭上一道又一道的云梯。南楚守城的将士手执火把,不断往城下掷去。一些北燕士兵才刚刚爬到一半,头顶上便是一桶沥青浇下来,又惨叫着摔下去。
只听千军万马之中,一个清朗的声音透过层层喊杀声,清晰可闻:“北燕三军将士听令,攻下幽云,待南都城破,吾许诺屠城三日,不论军衔高下,只要抢到金银珠宝、女人古玩,都可占为已有,无需军fǎ • lùn处!”
主帅号令一下,攻城的势头更为猛烈。
裴潇忍不住道:“这慕容骁很会煽动人心啊。”先是以敬酒的名义挑衅,再许以重赏,不但压低了对方的气焰,还能激起己方的士气。
傅徽拔出腰间长剑,身先士卒,挥剑将登墙的北燕兵砍落城下。
城上箭矢齐发,城下喊杀阵阵,血流成河,将十里窄道染成了一片血红。
北燕人最为骁勇,便是看到前面层层叠叠倒下的都是自己族人的尸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管往前冲。
顶上的日头渐渐西沉,落日余晖留恋于这片疆土,迟迟不肯离去。被夕阳笼罩着的灰白色城关,依然牢固不破地伫立着。
可是这样的牢固不破还能维持多久?
裴洛弯弓搭箭,沐风于城头,他已记不清拉了多少次弓,射杀多少北燕士兵,弯弓的手臂重得几乎提不起来。
忽听身后脚步声极响,一个传信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奔上城楼,脸颊涨得通红:“傅帅,朝廷的援兵和粮草已经在五十里外,听说、听说还是慕天华大将军亲自押送!”
城楼上的将士们相视一眼,几乎还不敢相信,然后不由自主地长声大笑起来。连一向寒着脸、模样很不好亲近的凌镇予也微微笑了。
慕容骁勒马遥望幽云关城楼,长眉紧皱,神色冰冷如霜:南楚一方突然士气大振,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看了看天色,纵然有些不甘,也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北燕大军折返落雁峡外,浩浩荡荡,旗帜鲜明。
慕容骁勒马缓行,忍不住又回头看,日落西山,幽云关下一片狼藉,不知怎么竟给人一种美人迟暮、英雄白发的凄凉。颐狼骑马跟在他身侧,突然道了一句:“将军,末将觉得,南楚全军似乎突然振奋起来。”
慕容骁淡淡道:“我想,是他们朝廷的援兵到了。再顽强的军队,若是存粮跟不上,便是连着打胜仗,最后还是要输的。我们现在将战线拉长了,就一定要保证粮草军饷,不然我们也要同南楚一样。”
说话间,正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
慕容骁取下长弓,手中羽箭瞄准领头的那一只。
只听哀鸣凄厉,羽毛散落,一只大雁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既然还不清楚,那就派一队轻甲骑去探探风。哈尔穆,明日你一人领兵出战。”
哈尔穆神色傲然:“将军请放心,如果败了,末将就任由将军处置!”
慕容骁只是微微一笑,容颜更增俊美:“你是我军中第一勇士,若是败了,这个名号可要换人了。”
幽云城门大开,运送粮草的队伍鱼贯而入。慕天华翻身下马,身手矫捷,虽然鬓发已经全部霜白,身着铁衣的身姿却还像当年驰骋沙场的模样。
傅徽大步走来,衣甲轻响,一把抱住对方的肩:“久违了,慕兄。”
慕天华用力拍着傅徽的肩,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对方一阵,大笑道:“你看上去老了不少,不过更威风了。”
傅徽笑了笑,一看对方身上的铁甲,奇道:“怎么慕兄你……”
慕天华手一摆,豪气万千:“我听说北关告急,玉门又被北燕人攻下,就向圣上请命出征。傅贤弟,以后我就在你三军之下,可要关照一二啊!”
傅徽淡淡一笑:“慕兄老当益壮,自然是一员猛将。”
“那是自然,当年我能在北燕大军中七进七出,对北燕轻甲骑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要是老哥我不小心给你丢脸了,就军法处置我好了。”慕天华笑得爽快,“那个时候,我们先锋军被北燕击溃,那领兵的郑将军当即拔剑自尽。这种人,一打输就割自己的头,好歹活着还能报个信,真是屁大的用处都没!”
傅徽但笑不语。
两人边走边谈,已经走进军营,遥遥地看见篝火旁,裴洛正和一个高壮的年轻士兵比腕力,林未颜和秦拓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围观的更是大声鼓噪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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