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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一个男人敢看轻了你。但在这里,你只是一个丫头,被赐个妾位就应当感到感激涕零的丫头,秋长风又是自幼从这样的境地生长起来的公子哥儿,他对你,就算有一天会怜惜,会心动,但也不会有尊重和……爱慕。但小海未来的那个人,必须是一个能够会心全意对待小海的人。”
未来的那个人?全心全意的对待小海,就像苍天对天女?就像这世上每一个男人对待心爱女子?有那样一个人么?小海会有那样一个人么?
“还有,你此去一定要记住,婆婆之前说过无数次的,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脸。”
“为什么?”
“因为,在那边,你的血使你成了众人掠夺的对象,婆婆不想你在这边再被你的脸给连累。”
江南。
到江南,已有一个多月的时光了。
从兆邑动身时,已经是临近年末,当时的大苑公府已挂起了艳红灯笼,张起了喜色符帖。秋长风却以皇命难违为由,辞别了他老爹和老娘,带着费家兄妹,还有小丫头一枚,离府了。
动身前夜,兆邑城下了一场大雪,以致起程时,车马是在厚厚积雪上嚓呀开拔。而将要开拔时,楚怜星在小婢搀扶下送行而来,裹素披银的天地之中,披着一件猩红色斗蓬的她俏艳如雪中红梅,娉婷弱态我见犹怜,秋长风只说了一句“回去罢”,便进车落门,头亦不回。
我没错过滑过楚恰星颊上的泪儿串串,见这样的娇弱美人垂泪,但凡不是铁石心肠,都无法无动于衷罢?自然,狐狸例外。小海虽然善良又心软,可人家自个儿的未婚妻都不知心疼了,小小丫头能如何?
“小海,请你好好照顾长风。”
呃?登车前,我听到了楚小姐的拜托叮咛。因为当时浮上心头的那份不适,加之着实的冷,行程开始了四五天,我也没说一个字,只以一床厚毯将自己包在车里,等着天上阴霾散去,日阳重来。
但离开兆邑城的第六天,我们这一行人又遇到了秋长风的“家常饭“一刺客。虽然来者五人不待秋长风动动手指,就已经在费得多、费得满的剑下做了亡魂,但我还是好恨,恨他们毁了小海坐的马车。数九寒天,如果我不想徒步前行,又不想在寒风料峭里与费得满共乘一骑,便只有到秋长风的车轿里蔽身。小海向来最疼自己,当然不会为了骨气损了自己的筋骨,不可能弃车选马。
好在,秋长风的外行车轿颇是宽绰,且以一道挡扳分成里外两间,单是外间就比那辆被人摧毁的车辆大了许多,我只肖擅尽丫头本分守在这边即可。而秋长风似乎突然有了几分君子作风,一路上安分守己,未找小海麻烦。
这趟行程上再次被打破平静,是大年三十的到来。
巫族以火树节为全族盛典,以巫神诞为举个界域的至庆大日,但小海从来没有置身其内,尽管冯婆婆描述得盎然,我亦不能体会那份精彩。自到了外界,晓得了这以“年”为号的节日对整个外界人的重要,小海竟能与之同乐了。
大年三十那日,我们正到了江南第一道重镇黄梅城。落宿在全城最大客栈里,听着窗外爆竹声响,四个人共用了一顿颇丰盛的年膳。小海能吃得顺心顺口,其一是因饭食着实好吃,其二这顿饭全由秋长风担银破费,岂不乐哉。“公子,另一路钦差大人过了明天也该动身了罢?”酒足饭饱,小海趴在窗前看外面映亮了半边天的灿烂烟火,身后,费得满问。
“如果他还想gāo • guān厚禄得久一些,应该是。”
费得多咧嘴笑道:“皇上这一招好高。明里派了钦差,将做贼心虚者的眼光心思尽数调到那边去,实则由公子全权调查,高段。”
秋长风挑唇:“不然先皇有皇子九人,怎由他做了皇帝?”
费得满道:“那咱们所遇到的追杀,必然还是为了先前的由头,与五百万两银子无关罢?”
这些人,这些人……当着小海的面,对一些国家要事、皇门家事如此畅谈无狗,安得是哪门子心思?小海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听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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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自己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但要你听到的人,却不会容认你的自欺。
兹那顿年夜饭过后,不管我如何设法脱身,那几位总有法子将小海拉回讨论圈。久了,索性如人所愿,做了一个乖乖听客。
由他们的嘴里,我对大陇皇朝的朝政、官场有了足够长远的了解,直至知之甚详。
比如,大陇皇朝辖下有六属国、十郡、二十省、一百零六县。每属国皆设国君,在本属国境内,有对官员考课黜陟之权,有对河道土木修缮维护之责,有对矿冶织造开采管理之务。但统辖综理之权仍在朝廷,赋税、兵防更是由朝廷直属调配。
我们时下所处的江南,属南燕国泊湖郡,鱼米之乡,富天下,本是大陇皇朝税款来源最丰之地。但近些年来,所缴税款逐年递减,去年年末更以大灾之辞,申报免税三载。南燕国国君申请免税的奏折上了五六回,先前以修堤赈灾之名向户部请拨出的五百万两纹银,却似是沉进了长嘉江的洪水里,始终未提及一字。
早在大汛之前,朝堂内便有识天文懂地理的饱学之士提出,该年将遇百年不遇大汛,须早做预防。南燕国君趁此提请修堤银两,天子照准,因银两数目庞大,特自工部选派了河道总督监管堤坝全程。而此下,属国国君也好,河道总督也罢,均对这银子的去向说了笼统模糊。
是以,招了龙颜不悦。
是以,明遣钦差,暗托秋长风,调查这五百万两的下落。
“公子,今儿个收到飞鸽传书说,钦差吴大人十天前再次受到阻击,所幸仍是有惊无险。”
“吴辅弼的运气不错。”秋长风掀唇淡道。
“不过,嘿。。。。。。”费得多憨声一笑,“他的官印被人摸去了。”
秋长风稍怔,长眉微挑,“这倒有意思了。杨烈怎么说?”
“杨烈说帮他追回来倒也不难,不过,先让吴大人急上个半月十几天再说。”
“随他罢。”秋长风浅哂。“裴先惑那边进展如何?”
他已到了行庄,过不了几日应该就会打听到消息,他信中说会亲自身公子面呈究竟。“
“明月他们目前身在何处?”
“明月公子已回到江南,秋水,长天两位公子则。。。。。。”
“感动,感动,没想到,清风也会想起咱们,秋水,你要不要掬一把泪再说?”
那些个淡而无味的事,下让我听得枯燥乏力,这一嗓了,立马就把盘绕在小海头里瞌睡虫哗啦啦惊跑,乌鸦来了嘛。
能在秋长风面前以不见人先闻声的方式出专长的,也只有那三位公子。三公子中的月公子,绝对比臭山头更能聒噪得让人起狂。这回还算正常的是,三个选取了门,一个一个依次踱步而入。
“清风,来江南一个多月了,不声不响地呆在这栋别庄里,不似你的作风。”永远最多话的娄揽月坐下便有滔滔之势,“还是,清风被那些个照一天三餐招呼你的行刺给吓怕了,躲在这边暗叹上天不公?或者,沉溺温柔乡,磨了英雄志,乐不思。。。。。。”
“听说。”秋长风声线平浅地,“你的能干助手在处理南湖帮事时受了伤,伤势如何?”
“。。。。。。”像是一只突被扼了喉的公鸡,俊朗过人的明月公子脸涨红,嘴干张,煞是可怜的模样。但,善良心软如小海,怎么感觉毫不同情?
外面有小丫鬟叩门奉茶,我上前接过,替每位公子斟了,才想退回暗处,便被人叫住。
被人叫住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叫住小海的,不是明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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