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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通了国际长途,这是林安然第一次给卓彤打电话。
电话通了半天,才有人接,居然也是个华人女孩,一开口就哈罗了一声。林安然问:“请问卓彤在不在?”
那女孩听见是个说国语的,愣了一下,答道:“她去上课了,今早上她有课。你是谁?要留个口讯吗?”
林安然嘴唇翕动了一下,想想又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把自己的郁闷向她倾诉,于是客气道:“不需要了,谢谢。”
阴差阳错,两人还是没联系上,林安然盯着桌上的电话机,忽然觉得离他很是遥远,而且越来越远。
卓彤曾经问过林安然为什么不选择写信,林安然说自己不喜欢写信。这确实如此,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林安然很喜欢写信,回到了滨海,在派出所当了治安员,后来所里有个实习警分配了工作,请大家吃顿饭。在饭桌上,有人问他安排在什么地方。
那个新警笑笑,说:“八科。”
派出所的几个老警察哦了一声,不再问下去。
有不知内情的治安员问:“八科干嘛的?”
新警笑笑,却没回答。
后来林安然才知道,八科是个很特殊的部门,这个实习警安排工作后,每天就驻点在邮电局里,对电话和越洋信件进行监听监察,他们的技术很牛,能拆开信件又复原,谁都看不出。
从此后,林安然对写信忽然就没了兴趣,总觉信件会被人家拆开,将自己的隐私都暴露在别人的窥探之下。
歇了一会,心终于又平复下来。再起了床,拿出避风港的案卷,慢慢翻看所有的材料。
三天后就要上交汇报了。无论个人有什么事,地球还是继续转,不会为了一个人停下来,自己的工作始终还是要自己来完成,既然党校去不成了,那么就干脆别多想,做好工作,再找其他机会。
……
钟山南这几天觉得家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女儿莫名其妙老发脾气,跟吃了枪药一样,一点就爆。
吃着饭,自己和老婆谈起自己近期的工作,说忙死了。明年就要换届,许多位置上的领导都需要调整,钱凡定了调子,自己要先做出方案。这可是滨海市这一年的头等大事,权力蛋糕的分配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平衡各派势力已经让他这个组织部长很头疼,很多重要岗位的领导甚至要他亲自出马摸底子,打招呼。
说着说着,在桌旁吃饭的钟惠忽然将碗重重一放,筷子一撂,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说:“你们这些市领导,都是瞎眼的!好干部看不到,光提拔蠢材!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再这么下去,将来改革开放的家底都得让这些蠢材们败光了!”
也不等钟山南反映过了,丢下一句话,说:“吃饱了!”转身回房,砰一声关上房门,很有些惊天动地的意思。
钟山南愣了,看看女儿房间的方向,再看看老婆,忽然说:“这……这丫头怎么没一点规矩!越大越不懂事!”
钟夫人叫李月,在市二小当校长,人长得慈眉善目,见丈夫这么说,嗔道:“这还不是怨你!都是让你给宠的!”
钟山南一向宠爱小女儿钟惠,这是不争的事实。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况且钟山南夫妇恩爱,相濡以沫多年,女儿和母亲长得像,爱屋及乌,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话放钟山南这里一点没错。
含杂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跌。钟惠这颗掌上明珠就让钟山南给宠得有些刁蛮,一点不奇怪。
“唉!”钟山南说:“老陈还跟我说,打算提拔她当干部一科的副科长,让她锻炼锻炼,就这脾气……怎么做组织工作?做组织工作要沉稳细致能忍耐,她这样,哪点像个组织部的干部?!”
李月也觉得女儿这几天有些反常,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说:“好像那天见完宁远回来就这样子了,是不是和宁远闹什么别扭了?”
钟山南没好气道:“才不会!我还不清楚自己女儿?宁远根本就没在她心上,怎么惹她生气?能惹她生气的,肯定是她很看重的人。”
很看重的人?李月不吭声了,边吃边想,忽然惊道:“该不会是……”
钟山南也同时猜到了一处,脸顿时绿了,说:“上次喝醉送她回家的那个年轻人?!”
李月的脸,跟着也绿了。
“待会我去问问她,看是不是那回事,你说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宁远没看上,倒是看上了一个……”李月想起当晚林安然在她家深夜赤膊的形象,又觉得这年轻人长得不错,而且人也斯文,就是当时第一印象太那个……
钟山南知道这女儿家的心事自己是插不上手,于是点点头,说:“事不宜迟,你吃完饭就去问。”
……
省城,秀水路205号,人事厅。
卓经纬走进自己位于三楼的办公室,秘书跟在身后,提着一个黑色牛皮提包,等卓经纬坐下,秘书将皮包轻轻放在厅长办公桌的一侧,然后拿起茶杯,走到会客沙发旁的茶几上沏茶。
桌上已经摆了一溜文件,按轻重缓急和卓经纬的阅读习惯摆好。省人事厅的文件多,每天都满满一大纸箱,送到厅办公室后进行分类,经过筛选后,分送各个处室或者分管领导手里,一些重要的文件或者已经经过分管领导阅批的文件按照需要再送到厅长手里。
卓经纬揭开杯盖子,是绿茶,茶水上漂浮着几片绿油油的叶子,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