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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觉得不对劲,舒兰还想说话,一阵眩晕袭来,势头强大,本就弱不经风的她软软倒下,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中,只回荡着周存道一句模糊的话:“去开石桌,发信号筒……任天还活着。”
任天怎么可能还活着?舒兰直到醒来,胸中仍然荡着这个疑问。
头不晕了,肚子也不疼了,衣服粘粘的,紧贴肌肤,出了一身汗。从冰凉的地上爬起,四肢酸软,还好勉强能站住。舒兰因这一系列的不适茫然了一会儿,期间呼唤了无数声周存道,空荡荡的屋子,依旧无人回应,这才确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系属真实。
周存道去买药怎么还不回来……
石桌,信号筒,任天还活着。脑海中仍然存留这些只言片语,尤其是最后一句,令她产生强烈的不安,周存道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话,他们都知道他已经死了,死了一年多,他更不会在刚才那种情形下开玩笑。石桌,他说过那是藏银票的地方,也告诉她开启的方法,这个地方,和任天有什么关系?信号筒……在黑龙山,土匪们用这个互通消息,撤退增援。去凉亭,去了就什么就清楚了。
石桌背面果然有圆形机关,转两圈,里面是五千两银票,和他从前说的不一样的是,银票的上面,有个圆柱形的信号筒。真的和神志不清时听到的一模一样,舒兰不敢碰,良久,还是颤抖着手拿起来,只见下面还压着张纸条:任天活着。我死了,就找他。
手一松,信号筒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落地的刹那,触发机关,一道白炽的光骤然冲向天际,高高的弧线,良久不灭。
任天还活着?周存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巨大的疑惑,几乎动摇了这一年的度过的时光。他明知任天还活着,却故意隐瞒真相,用这样的手段得到我?舒兰抑制不住这个不断冒出头来的推测,几次按住,几次重新抬头,顽强不已。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这个面冷心热的人,如此卑鄙如此无耻?
纸条随着信号筒一起落地,随风轻动,摆于脚边,上面的字不大,却清晰无比。我死了,就找他。
刚才,他让她找任天,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舒兰心跳立即加快,关上石桌,奔向大门——去找他,他有危险!
至于疑惑,至于欺骗,至于任天是死是活的真相,则放在一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吃花禽兽》卫何早ˇ第43章ˇ
刚奔到门外,舒兰突然止步,心道我是不是又冲动了?我出去,这么大的地方,能找到他吗?就算找到了,遇到危险,我能救得了他吗?添乱是肯定的。这番情形,一定是中毒,闹肚子不会这么严重,好歹做过土匪婆,在任天那里耳濡目染过一点江湖常识。舒兰决定按兵不动,如果周存道回来找不着她,关键时刻岂不又是个大麻烦。
何况信号筒已经发了,任天……如果真的是任天,如果他没有离开这座城,他会来。
这时,马蹄声近。
舒兰退后一步,眯起眼睛望着前方,旁晚余晖中,二马并骑而至。那马上的一男一女,男的,分明就是任天的身形,再熟悉不过,朝夕相伴,耳鬓厮磨,甚至可以闻到他的气味。无论现实还是梦中,清醒亦或糊涂,那个高大英挺,孔武有力的男人出现过无数次,此时一见,脑中竟白茫茫,空荡荡。
他真的没死。
“周存道呢?”任天翻身下马,见到舒兰,一点儿也不吃惊,像是天天见面或者多年不见关系一般的朋友:“谁找你们麻烦?”
舒兰直勾勾地看着他,忘了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的,只觉脸上冰凉一片,脑袋轰鸣,喉咙发肿,无法出声。
任天回避她的目光,不知道要看什么就看了一眼金妍,回过头,又问了声:“周存道人呢?”
“你……”舒兰颤抖着嘴唇,伸手,摸他的脸颊,以确定此乃真身,而任天也没躲,就那样让她摸,良久,舒兰垂下手臂,失魂落魄地:“小天死了……”
“我知道。”任天冷冷地:“吴德是我杀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都知道,只是自己蒙在鼓里,自始至终,自己都是最末节,最不重要的。任天为什么没死?舒兰已经失去问他的兴趣,眼前的任天对她冷淡异常,却是极其明显的。他不要我了,所以才会这样,舒兰首先想到的是这些,至于是不是周存道使了手段,让任天误以为她移情别恋,则不是重点。
爱的不够,终究是爱的不够。
这一年多,任天明明活着,五百个昼夜啊,为什么不见自己一面?不管是嫌弃她脏了身子,还是怨恨她丢了孩子,即使是抛弃,也要一对一说个清楚吧。舒兰想,再说我又有什么错?哪件事我没有尽全力?在吴府见的唯一一面,你也说你只恨没保护好我,怎么会怪我,我做的一切你都理解,你很内疚你很惭愧你很该死,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如同完全变了个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任天一见舒兰只知道呆呆的流泪表情,就预料到出了大事,握住她的肩晃了两晃:“说话!”
“我们……吃了东西,然后就很难受,周存道把药给我吃,自己没有了,他说出去买,临走时让我发信号筒找你,说你还活着……他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不敢去找他,不敢去帮倒忙。”舒兰越说越伤心,最后泣不成声:“你快去找他,我们好像中毒了,你以前也跟我说过中毒的样子,和你说的很像……”
任天发觉到了蹊跷:“什么药不够?”
“不知道,他给我吃的,味道很香,像是花,又像是好多种好闻的气味在一起。”
任天突然一把抓过她,在她身上闻了闻,目光骤然凶狠:“百花解毒丸!tā • mā • de这小子给你百花解毒丸?!”说着,甩开舒兰,一跃上马,对金妍道:“看着这娘们,我去找周存道!”话音刚落,尘沙扬起,人已经远远的几乎看不见了。
好痛,整个人摔在地上,眼冒金星,胳膊肘一定碎了,不然不会像被一锤捶砸扁一样的痛,舒兰废了好大劲才从地上坐起来,却没力气继续站起,看向肘部,果然肿得老高,皮也蹭掉老大一快,不碰都是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巨大的变数和骤然而至的灾难使舒兰的泪腺再次发达,周存道的生死不明,任天的无情和金妍的凭空出现,其中一个就能把舒兰的神经压垮,三座大山,没当场疯掉简直是奇迹了。
金妍,这个金妍,她又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自己最糗的时刻,那么优势,那么理所当然,出现在她最爱的人身边。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