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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夜晚,身上却滚过阵阵暖意。她才不在乎任天厉不厉害,只要他永远属于自己,自己永远属于他:“你们比试过吗?”
“他腿上有道疤。”
“老长的一道。”舒兰记得她问过,他说狗咬的:“怎么啦?”
“不想跟他比试,非要;让着他,发火;只有跟他一较高低,然后他就那样啦。”周存道抱着胳膊,笑嘻嘻地。
舒兰头一次看见周存道这副样子,与平日大相径庭,这样的笑容与人情味,倒减去她不少厌恶感,又想起任天曾经和官兵对抗,随便一挥刀就是一条人命,难道周存道比他还厉害?或许两个都在吹牛:“他说是狗咬的,哈哈,你们俩到底谁说谎?”
“他真这么说?!”周存道又发现了同类的一个缺点,就是在异性面前,永远充好汉:“回去找他当面对质,居然损人利己?太不像话了。”
舒兰经过严密观察,科学分析,深入研究,得出结论,摇头叹曰:“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第19章
去舒兰家,步行还要一天时间,天亮了骑马,要半天,最近的是渡过一条河,拢共只要一个时辰。因为下山太耽搁,只能捱过这黑夜,停停走走,东发隐隐发白时,眼便出现了这条河。舒兰家,只有她最了解,周存道于是征求她的意见。
舒兰没渡过这河,出嫁之前,她连门都没怎么出过呢,望着远处泛着银光的河水,犯了难:“这倒是近,可天还黑着,哪有船呢?即使有船,我……我也不敢坐呀。”
被凌厉的北风吹得麻木的周存道讶然:“你以前没坐过船?”
舒兰摇头:“听说过。”
周存道告诉自己,不能晕,他还得圆满完成任务呢,一言不发,示意她跟上。
船家的一叶扁舟停泊在河岸,天际刚有一丝鱼肚白,河水滔滔,船身被单调地拍打着,依然隐没在黎明的黑暗中。周存道跳上了船,叫了声船家,许久,里头出来一个干瘦老头,揉着眼睛,嘴里只管说:“太早了,不渡,不渡……”眼前突然出现个银块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元宝,于是不渡改成了:“官人请站稳,小姐这边坐。”
有钱能使鬼推磨,舒兰自从被任天收作压寨夫人,见识了不少从前见所未见的东西,上了船,小心翼翼地坐下,感受着船身的摇晃,又算见识了一样:“它晃得也太厉害啦。”
“别站起来。”周存道立于船头,寒风吹着他的头发,卷起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舒兰看看自己,畏缩地蹲着,再看看人家,潇洒地站着,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啊,档次不是一般的高低之分啊。好像船也不是晃得太厉害,爱美是不分场合的,舒兰鼓起勇气,他行,我也行!
“再过几天,河水就要结冰了。”周存道自言自语。
“啊啊啊——”舒兰的腿刚伸直,船身一个摇晃,十分悲哀地没有经受住考验。不知道河水凉不凉?似乎还有一样东西叫游泳?全身倾斜的舒兰看见波纹荡荡的水面的一瞬间,心头滚过无数疑问。
“蹲好。”没有河水,只有周存道,这家伙抓着她的腕子,转过头,淡淡地吩咐。
舒兰还留有一丝魂魄,用来执行命令,两脚发软地蹲下,脸上发烧。虽然丢脸已成习惯,其本身仍然不是好事嘛。抬眼看周存道,始终稳稳当当负手而立,像与船长在一起,又像水面上的飞鸟,贴着水纹而过,依然滴水不沾。这家伙也许真是个高手?
万籁俱静,橹声、水声、风声,单调而和谐地响着——天际已经透出一抹红晕。
“就是那座!”靠岸,下船,舒兰一眼就认出远处的府邸,像久已迷路的孩子,对熟悉的事物雀跃不已。
周存道看了看那座不失富丽的房子,几进几出的大宅院,门上悬着红灯笼,清冷的早晨,让人一看就心声暖意,这应该是个热火朝天发展壮大的家庭。与比肩而行时,忍不住问道:“你父母对你好吗?”
“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会不好。”舒兰轻叹,良久道:“可也不算太好,你明白吗?”
周存道点头:“水还没泼出去,就已经认为不是自己的了,感情上总是不一样。”
“有时候真羡慕大哥和小弟。”舒兰微微苦笑:“他们不撒娇,不任性,依然把爹娘心中的位置全占满了,我,再怎么折腾,他们再怎么娇惯,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浮萍,那是浮萍。”
周存道沉默一会儿,道出心中疑惑:“那也不能把你随随便便给了吴德,他是什么货色?连你一根小手指头都配不上。”
“谢谢。”舒兰还是第一次被他赞扬,干笑几声:“我倒没发现自己如此贵重。”
“你有你的好处,别妄自菲薄。”周存道看她一眼:“那天,即使任天不掳你上山,我也会,可一想,始终都是要把你送回去的,再次落入吴德之手,到时你的日子,一定不比当时好过,所以也没管。没想到任天比我想得开,直接把你变成任夫人,委实免去了不少麻烦。”
舒兰哭笑不得:“他敢想敢做得过头啦。”
“没什么不好,我一直希望我也能,可是做不到,有时一个‘做不到’,误了多少事,甚至一生。”周存道凝视温暖的朝阳,缓缓道。
舒兰脱口而出:“你是想起你的心上人?”
“思念是最没用的东西。”周存道一点也不奇怪她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当然是任天告诉她的:“快到了,待会,你希望我陪你进去,还是你一个人?”
何必多出一事,本就是极不光彩的人,哪还能再多出一个绯闻对象,舒兰第一次想到dú • lì:“还是我一个人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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