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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曲水,珍馐美酒,众人同乐。
行宫内司礼太监在鎏金台柱下一站,尖细的嗓音:“主子口谕——皇上寿辰乃普天同庆之日,在行宫内今夜可不必拘礼纵享熙宴。”
人人脸上俱是欢颜。
皓月坐在七初对面,遥遥举杯道:“七初,我曾流沙说姑娘当年在北庭城,琴技一绝绕梁三日,可惜我不曾有幸欣赏,今夜姑娘可愿让我一尝夙愿?”
他话音刚落,殿外忽然有人一咳嗓子,低沉的话音:“皓月。”
七初回头,看到冷霜正从殿外走入,似有些不赞同地皱眉望了望皓月。
皓月常年留居江南,性子倜傥风流,不似冷霜般持重,他望着冷霜神色,脸上一哂明白他的意思,七初如今已是爷身旁的女子,于他们便是主子,这般要求,未免不敬。
七初心里一直牵念着在采乐殿内的萧容荒,本打算露个脸就离去,但见两人这般眼色,反倒不好教皓月为难,只站起盈盈一笑道:“那是因为在北庭听惯了胡笳悲壮,偶然听到丝竹之乐,便觉得有些欣喜而已,我已经很久没练琴啦,只怕教大家贻笑大方。”
七初待下人也素来随和,旁边的诸人已跟着喝:“姑娘过谦——弹一曲——”
冷霜拂袖一望皓月,站在宴席上,眉头皱得更紧。
七初对着两人安抚笑笑,款步走到席前,珍珠幕帘后置着一具瑶琴。
笑意明艳的女子整衣端坐,一双剪水眉目顾盼生辉,左手按弦,右手轻轻一拨,一缕清丽音色飘出。
七初低垂眉头,凝神轻挑慢捻,专注的神态显得说不出的动人。
她对着身侧轻轻点头示意,一个歌女和着音唱起:“兰殿千秋节,称名万岁觞,风传率土庆,日表继天祥,玉宇开花萼,宫悬度会昌——”
那歌女声音清亮喜乐,穿透了喧闹的祝酒交谈嘈杂人声,远远传开。
曲毕,气氛热烈,坐中诸人皆额手称赞。
七初悄然起身,离开了坐席。
走在回廊间,碧湖假山上影影绰绰的雪光映着树荫,丝竹歌舞声混着酒香轻烟在这华美的宫殿间回荡飘散。
大好河山,富庶安宁,这是一个清平的盛世。
如此浩大的繁华盛世下,一个人的悲欢离合,渺如尘埃。
可是,她按了按心口,那里的爱,早已溶入了她的每一寸血脉,即使在沸盈漫天的喧闹喜乐之时,转念处,一想到他的脸,但觉周身十丈软红繁花似锦顿时暗灭,一颗心灰飞烟灭地静默下去。
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他。
单是轻微想一想,便觉得无法承受。
七初轻轻仰望,采乐殿内透出一丝晕黄烛光。
颜七初,笑。她对着自己轻声道。
采乐殿内烛火明亮,一贯的静谧,远处筵席上的欢歌笑语丝竹之声显得遥远而不真切,守在内殿的两个宫女见到她进来,福了一礼,七初轻声道:“你们下去罢。”
“容荒——”七初走进了内殿就开口唤他,却并没直接走到暖阁内,她站在熏笼前换去了被冷风吹了一夜的狐裘披风,换了一件夹青罩暖袍,将冻得发僵的脸颊捂暖,才掀帘走进了暖阁。
萧容荒披了件雪白暖裘正倚在枕上看书,手边的一个药盏喝了小半碗,已经凉却。
七初静静地走到他身旁,将脸贴到了他的肩上。
“唔,喝酒了?”萧容荒手指轻抚她嫣红的温暖脸庞。
“一点点。”
“七初,我听到你弹琴了。”
“这么远你也听得到?”
“你弹的琴,我自然是认得的。”
“嗯,弹得不好。”七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答。
“怎会,我很爱听。”萧容荒低声咳嗽:“只是这些日子太辛苦了你,竟没空歇一歇。”
七初马上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笑得明媚,语调轻快:“容荒,我再弹给你听。”
萧容荒展颜一笑:“我想听那首,你昨日教给红媛的,那首——”
七初神色略略迟疑,昨日下午萧容荒歇息时,她在楼阁上抚琴浅唱,采乐殿一个丫头看得羡慕,七初便教了她,也不知他何时醒来听到了。
萧容荒眉目之间隐隐倦意,倚在枕上含着笑意望着她。
七初抱来一句古琴,曼声低唱: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只缘感君一回顾,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七初声音很轻柔,却很专注,姣好的侧脸一缕发丝落下。
萧容荒静静地凝视着她,手上的一方绸帕捂着嘴低低咳嗽,眉目之间却是满足之色。
他精神不好,倚在枕上慢慢地睡去。
子时更鼓沉沉响起。
“容荒,”七初伏在床沿,轻吻他的眉头:“你三十五岁啦。”
“老了。”萧容荒闭着眼语调模糊。
七初佯装皱眉,遗憾的语气:“是啊,老了。”
“嫌弃我?”萧容荒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不敢。”七初窝在他胸前,细细地听着他虚浅的心跳,闭了眼微笑:“到你八十五岁,我都还要赖着你。”
萧容荒模模糊糊睡去,耳边低回萦绕,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恬淡声音,她情意绵绵,她低吟浅唱,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恍惚模糊中不知昏睡了多久,他闭着眼感觉意识半蒙半醒地慢慢恢复。
指尖微微一颤,手边立刻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掌,七初熟悉的嗓音低声唤他:“容荒。”
他一时没有力气移动,只感觉得到温暖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掌心,闭目躺一会儿,才缓缓地张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七初温柔静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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