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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怎么精于浪漫手段也还是个男人,而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对于女孩来说,向来是个美极了的梦幻——似乎空气中不飘荡粉色泡泡都是亵渎。
但事实上,薰衣草海并没有常见宣传图片上的粉紫张扬。
薰衣草为穗状花序顶生,叶面多为针形和椭圆形披尖叶,也就是说,她的叶片细瘦、花瓣娇小,而且多分支。她没有郁金香的洁艳,也不似牡丹的盛艳。所以近观细看,难免让人产生些许盛名难副的失落。
但无法否认的是,薰衣草海远观起来,的确如同一片朦胧的暖紫色海洋,有一种雾气氤氲的梦幻感。
而修道院前,正是正样一片迎风摇曳的薰衣草海。
一阵阵馥郁的香气随着微风飘荡在空气中,云朵在蓝得透亮的天空中舒卷,紫色的波浪一阵连着一阵向那古朴的院墙涌去。
单映童昨晚在网上看到这所座落在薰衣草中的修道院的照片,当时她疑心这样的美景一定是专业相机经过处理才能得来,殊不知亲眼所见竟似更要美丽几分。
她简直迷醉。
古朴的尖顶修道院,灰色的院墙在阳光照耀下,衬着暖紫色的薰衣草海,有一种安详沉静的美感。
所有的浮躁情绪都缓缓落定,这样的美景前,大声讲话都似唐突。
单映童的心一瞬间就变得静谧恬然。
姚麦礼对于眼前的景致也很是慨叹,他拥住单映童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侧首看见那个傻丫头瞪着眼睛,一脸想惊叹又舍不得惊叹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他几乎忍不住要俯身吻她。
却怕惊到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畏首畏尾——于是他临时改变方向,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单映童一震,浑身瞬间僵直,钢板一样动弹不得。耳边嗡嗡地一片嘈响,心跳的特别快,手心里泌出满满的汗。
姚麦礼也没好到哪去,一个吻落下,随着唇与皮肤的接触,心脏同时被狠狠地冲击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痒感酣畅淋漓地从心窝处蔓延开来。
他对于这陌生的感觉很是惊异,于是几乎是本能地,在第一个吻结束后,再次俯身,在她的鬓角又烙下一个吻。
如何穿越那片薰衣草到达修道院门口单映童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在入口处姚麦礼被很礼貌地拦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背心与短裤不得入内。
穿着t恤短裤的姚麦礼犯了第二条,单映童看看牌子明白后,就脚跟打转茫茫然往回走,姚麦礼连忙拦住她:“你先进去参观,我回车上换了长裤再来找你。”然后拍拍她的头快步离开。
单映童看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心情跌宕,她把滚烫的脸埋在冰凉的手心里。
神啊,她似乎没有她以为的坚定,这样下去她要是犯规可怎么办啊。
午餐是在附近的小镇上用的,吃的晚,再踏上旅程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两人将gps的目的地设置为arles,直奔那传说中薰衣草海的最佳观测地而去。
沿途风光很是美妙,有花草有庄稼,常常是一小片的紫色薰衣草掠过,而后是一片玉米地,接下来又是一片明黄的向日葵海。
单映童极钟爱向日葵海,人仿佛往往会艳羡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事物。
她喜欢向日葵那灿烂的样子,大咧咧地对着太阳,金灿灿的一大片,直接耀眼,热闹非凡。
她太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放不开的人,这种过度谨慎的性格让她错失过许多风景,有时候她自己还会一边做计划一边斥责自己……然后继续做计划。本来她已经开始渐渐说服自己,这样的人生,虽然辛苦,但收获颇多。
结果她遇见了姚麦礼,看他天天那般洋洋洒洒地生活着,更是愈发觉得自己的拘束。自我怀疑的苗头又开始冒上来,单映童在心里叫苦连天。
开着开着路边一辆红色的古董敞篷跑车与他们相对开来,圆鼓鼓的车体像是舒克的飞机加贝塔的坦克,开车的是一位白头发的老头,很潇洒地带着副圆圆的墨镜,副驾驶是个白头发的老太太,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擦肩而过时老太太还挥手对他们打招呼。
单映童感叹:“好潇洒的老两口。”
姚麦礼也笑:“的确。唔……好像不只两个。”
迎面竟然是个车队,一模一样的古董敞篷跑车,红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黄色的……一共九辆,里面清一色是上了年纪的帅气老人,有的载着老太太,有的只是单独一人。他们看见其他人很开心地挥手吹口哨,享受着阳光、香风、以及别人的注目。
单映童咋舌:“这,可真是……”她找不到词。
“骚包。”姚麦礼接上,“很可爱的骚包。”
她点头:“这样的骚包有益健康。我爸妈要能这么放得开享受生活就好了。”
“傻丫头,国情不同,风俗问题,不过这种积极坦然的态度值得借鉴。”姚麦礼惬意地眯着眼睛看了眼单映童,“生活呢,是用来享受的。”
单映童翻白眼:“人生的意义在于拼搏。”
姚麦礼笑:“亲爱的,矛盾吗?听过那个买房子的故事没?”
“什么?”
“这是经济学的一个经典故事,90年代美国人和中国人买房,同样的经济能力和房价。美国人30岁住进去,还了30年的贷款,然后还完房贷的第二天见上帝去了,他享受了30年。中国人30岁开始攒钱,攒了30年终于买了个房,住进去第二天见佛祖去了,他只享受到一天。”
单映童瞪他:“你这是银行贷款广告课听来的吧?”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崇洋媚外是要坚决打倒的,但一味地排外自赏也不可取。如果我将美国人替换为中国a地人,中国人替换为中国b地人,你能更容易接受吗?”
“不必替换,我能理智分析问题。”口气不自觉有点小赌气小撒娇。
姚麦礼咧嘴:“我们映童很聪明呢。所以……?”
单映童抬手按开车顶的天窗让风吹进来,调整椅背角度,然后抓了抓头发,手肘支在车窗旁,一派滋润的样子,笑眯眯地望着姚麦礼:“所以,我现在开始用力呼吸薰衣草的香气,努力欣赏向日葵的美艳,不再盯着路况,将一切交给少爷你了!”说罢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麦礼大笑,单映童按开cd机,竟是一张虽然华丽却不合衬情境的阿拉伯音乐碟片,她一皱眉刚要关掉,瞥见姚麦礼看了她一眼,单映童立马调大了音量。
“此情此景怎能没有音乐呢,这个……我也能欣赏,我努力欣赏。”
就在单映童努力欣赏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和风阳光之时,姚麦礼忽然一减速,指着不远处稀稀落落的一片果林